“信!”皮人对血巫者之刃,有着天然的畏惧感。
他向旁边飘移了十公分,很快回到原地,用非常真诚的语气哀求。
“真的挺好看。”
“不感兴趣!画皮我老早看过。”
“哎,画皮,画皮能跟这比吗?”
眼见自己被人轻视了,皮人愤愤不平的叉腰而立。
“罗刹鬼的画皮术,是下等鬼术,还不如鬼神教的剥皮实草,我这是仙术,仙术懂吗?”
不管雪媂懂不懂,他只自顾自的说下去,深怕错过了这个听众,就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昔释迦如来为爱法梵志时,请剥身皮而干之,以书佛所说之一偈:
如法应修行,非法不可受,今世及后世,行法者安稳。是时佛知其至心,即从下方涌出,为说深法,即得无生法忍……”
随着这些话响在耳边,雪媂像是呆了般,怔立在了当场。
除了释迦,佛,和剥皮这几个字,她一概都听不懂,但就是浑身无力,挪动不得脚步。
皮人的嘴张张合合,变得越来越大,似乎随时都会把她吞噬。
在她的身后,血肉已从柜中走出,蹑手蹑脚向雪媂靠近,并且伸出手来,想去触摸她的脸颊。
滋啦!血肉只觉手臂一麻,然后重重的撞在了柜子上。
空气中弥漫起烤肉香味儿,他很快发现,整条手臂被烤焦了。
淡蓝色的电弧,缭绕在雪媂周围,凝聚成数条小龙,虎视眈眈的盯着祂,随时准备再咬他一口。
“天,她到底是谁?”
血肉不敢再造次,用左手打了个响指,雪媂只听耳中啪的响了声,仿佛门开了。
头有点莫名的痛,皮人站在身前,满脸无辜的问:“你没事吧?”
“走开!”
雪媂强忍着头痛,潜意识告诉她,刚才皮人试图对她不利,然后被不明原因中断了。
“我的伙伴很快会找来,再不让开,你真的会死得很惨。”
皮人无奈的往旁边一闪,犹自不肯彻底死心。
“哎哎,雪长河!雪长河的下落,你想不想知道?”
雪媂猛然停住脚步。
他转过身来,不知该看向皮人,还是柜中血肉,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皮人,以便让自己肠胃舒服点儿。
才短短几分钟,血肉的颜色变深了,似乎熟了几分,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就差撒点孜然在上面了。
口水不争气的酝酿,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失控。
“先让我完成合体,然后咱们慢慢谈,这样太耗费功力了。”
血肉伸了个懒腰,朝皮人招了招手。
后者就像一件衣服般,被“穿”到了他身上,慢慢收紧,直到完全融合,变成了名三十多岁的男子。
但融合毕竟不像穿衣服般简单。
从凸起的青筋和眼球可以看出,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可以想象,把这张皮剥离出来,应该更痛苦。
真是个非人的怪物!
雪媂赶忙转身背对着他。
方才是皮人和血肉,根本没啥感觉,现在对方变成了男人,还光着个身子,就不好多看了。
“呵呵,小姑娘害羞了,转身吧,我穿好衣服了!”
“你确定?”雪媂脸颊发热,担心上当受骗。
男人的话都不可信,尤其是老男人的话。
“哎哎,能不能给点起码的信任?我跟你老爹是兄弟,算起来好歹是你叔叔,怎么可能打你的主意呢?”
这世上最坏的就是叔叔。
雪媂虽涉世未深,但从小妈妈经常教导她,任何无故献殷勤的男人都要警惕。
和男人同处一室时更要警惕。
而且据她掌握的情况,龙胜不是个好鸟,老婆娶了好几个,完全符合坏叔叔的特征。
不过雪媂还是转身了,她最初选择的合作对象,本来就是龙胜。
要说有什么道理?没有,就是凭借直觉做出的选择。
龙胜倚在更衣柜上,他头发微卷,穿着件黄条纹衬衫,下身是白色裤子,显得身材挺拔,丝毫没有想象中的油腻感。
“怎样,叔叔长得帅吧?”
雪媂淡淡的道:“我天生色盲,对美色无感。”
“真像你妈妈,寂寞千秋雪啊!”
龙胜叼上一根烟,吐出个烟圈,眼神中闪过失望与疲惫。
“你还见过我妈妈?”
她觉得龙胜有意思了。
他说认识雪长河时,雪媂还半信半疑,现在则认为他纯粹是在编造故事。
妈妈性格孤僻,朋友很少,十几岁就离开了姑苏,龙胜的概率太小了。
编吧,看他你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从雪媂的语气中,龙胜已然明白,东方青若可能从未提起过他。
怅然若失感,油然浮上心头。
“我认识她时,就是一点点大小,好可爱的一小只。”
他大致比了比,大概八十公分。
“我,四岁,你妈十岁,她抢了我的冰淇淋。”
噗嗤雪媂实在忍不住笑了,还说人家一小只,原来你比她更小。
而且,这种事还要光荣的记一辈子吗?
“她欺负小孩,你知道吗?”
龙胜神情非常认真。
“然后我就每天盼望,要快快长大,好有能力揍她。”
说到这儿,他情绪更低落了。
“结果十岁时给她写情书,反而被她狠狠揍了一顿。”
他仰头一声长叹,眼中写满了不甘。
“到了十四岁,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就去找她的晦气,可是她已经去了白原。我想跟着去,像大傻缺苏西坡一样。”
“可是情况不允许啊,先是我妈生病,后来是我爸,大概有十年时间,我不是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就是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
“中间遇到了你老爹,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就知道你妈有主了,便跟他打了一架。”
说到这儿,龙胜摇了摇头。
在打架这种事儿上,他赢的次数本就很少。
“三招,我在老雪手底下,没过三招就败了!”
“至此我终于明白,我在修行上天赋有限,永远不可能成为龙翼和雪长河,他们都是我终生难以逾越的高峰。”
倒是未曾料到,龙胜和父母渊源如此深。提起苏西坡,雪媂更是感慨万千。
前尘往事,说起来淡然,但要从中彻底解脱,谈何容易啊。
“我父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