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蕙兰懒得再搭理儿子,她把许笑身上的棉袄脱下一个袖子后,没敢再脱,这古代缺医少药的,别到时候擦伤没治好又弄个感冒出来。
她小心的把袖子撸上去,细瘦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
沈蕙兰瞳孔一缩,这明显不是擦伤,应该是被人掐的。
她一拉把女儿身上的棉袄全扯了下来,拿起另一条胳膊把袖子撸上去,也是一片青紫。
再掀起女儿的里衣,竟然连肚子上都有,只是颜色或深或淡,应该是旧伤加新伤。
最严重的是背上,一条条粗细不均类似树枝抽打的痕迹纵横交错。
沈蕙兰眼前一阵发黑,全身血液直往脑门子冲,她红着眼去扯女儿的裤腰带,只是手抖的厉害,扯了几下都没扯开。
许笑光是看见自己胳膊和肚子上的伤痕,就已经惊掉了下巴。等察觉到她妈的异样,忙一把捂住裤子喊道:“妈,你干嘛,冷静一点,我没事,现在不痛了。”
“妈,妈妈妈,你冷静一点,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们是今天穿来的,这是别人的身体……”
许笑试图安抚住她妈,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她知道她妈是那种表面上对她和许越咋咋呼呼,实际上,他们姐弟从小到大只要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她妈都担心的整晚睡不好。
现在自己这个身体伤成这样,她妈估计要发疯。
另一边衣服脱到一半的父子俩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忙凑过来问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等走到近前看清楚许笑手臂上的伤痕时,父子俩同时怒喝道。
许立业:“这是谁打的?”
许越:“爸,你家暴我姐?”
许立业:“放屁,怎么会是我?”
他女儿养到二十岁都没舍得动过一个手指头。
许越气势汹汹地说道:“你以前不会不代表你现在不会,谁知道你现在这个身体是不是家暴男。”
许立业真想呼一巴掌到儿子脸上,他就是要家暴也家暴这个小兔崽子,绝对不会家暴他的乖女儿。
可是看到老婆女儿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神,他一时之间又没那么自信了。
他试图做一下最后的挣扎:“不是我,蕙兰你相信我,我那么疼笑笑……就算穿越了,我也……不应该……可能……大概……不是我……吧。”
沈蕙兰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不相信许立业会家暴,特别是女儿,但那是从前。现在的许立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不知道。
她把许笑身上的衣服整理好,站起来说道:“我现在出去打听一下,不管是谁打的,被我知道了,今天一定要活扒了他的皮。”
许立业心肝一颤,为了自证清白连忙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蕙兰略微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们分开走,打人的不知道是谁,是我也说不定。我们一起去问的话,人家当着正主的面可能不好说。”
说完不等许立业反应,抬脚就要往门口走去。只是还没等她跨出脚步,脑袋忽然一阵刺痛,接着涌出一堆陌生的信息。
这里是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叫大齐。他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是大齐境内一个比较富庶的地方,永安府青阳县辖下的太平镇棋盘村。
她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沈蕙兰,今年二十五岁,虽然勤劳能干但却性格懦弱。八年前嫁到这个村子,丈夫许立业比她大四岁,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夫妻婚后一年生下了长女,两人第一次为人父母,既高兴又紧张,一心想着要怎么好好照顾女儿。
却不知许立业父亲许老汉是个极为重男轻女的人。
说起许老汉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在外面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一回到家里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成了颐指气使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
他和许老婆子共生了一女二子,女儿在五岁的时候夭折了,只剩下两个儿子。
长子就是许立业,为人虽然老实木讷,却勤劳能干。
还有一个小儿子叫许立根,这孩子不知道像了谁,从小到大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家里的扫把倒了都不扶一下。
许立根十五岁那年从外面跑回来,说在镇上看中了一个姑娘,要娶回家来。
许老汉夫妻以为是镇上的姑娘,觉得小儿子有眼光,满心欢喜。结果一打听,原来是穷山沟里的,只不过经常去镇上卖山货,而且比自家小儿子还大两岁。
许老汉夫妻就以许立业还没成亲为由,拒绝了这门亲事。但终究是磨不过小儿子的死缠烂打,再加上女方让人带话说彩礼随意,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许老汉夫妻想想也不吃亏,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故而等老大许立业的女儿大花出生的时候,弟弟许立根和朱氏的儿子大虎都三岁了。
许老汉早早就有孙子,自然对这个孙女是横竖看不顺眼。平日对猫狗都比对孙女好,若是遇上孩子哭闹,少不得一顿打骂,连带着对许立业夫妻也是满腹怨言。
生个赔钱货有什么用,早就应该溺死在尿桶里。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许立业夫妻每日胆战心惊,就怕哪一天惹怒了许老汉会真的弄死孩子,平时看孩子受委屈了,挨打了也不敢吭声,因为求饶只会让许老汉打的更狠。
孙子大虎在许老汉的言传身教下,对这个堂妹也是想打就打。
许老汉每次看到都说:“还是我的乖孙子厉害,赔钱货就是个废物,半点用都没有。乖孙子,手疼不疼?爷爷给你买肉吃。”
大虎被许老汉纵容的无法无天,都快把大花当自己的沙包了,看见了不是抽几棍子就是掐几下。
许立业夫妻越来越不敢把孩子单独放家里,就怕哪天被他们失手打死了。
家里的其他人也不把他们一家放在眼里。许老婆子比许老汉稍微好些,不会动辄打骂孩子,但也不会帮忙说一句好话。
许立根在家里是万事不管的, 只要家里别限制他出去玩,他什么都听爹娘的。
至于朱氏,那就是个笑面虎。人前说的比唱的好听,人后没少打骂大花。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几年,哪怕许立业后来生了儿子,家里的地位也没有改变。夫妻俩也只是每次在女儿挨了打之后默默掉眼泪。
直到大年三十那天,大虎在外面跟别的孩子打架,被别人推倒在地,把他身上的新衣服弄脏了。他气急败坏地往家走,急着去找爷爷告状。
路过河边时,正好看到在河边洗衣服的大花。他正一肚子火没处发,于是想都没想,冲上前一脚就把大花踢进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