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小时后,刘祺君伸手按上方向盘,发车。
他的手很稳,车速一直保持匀速40码,没有闯任何红灯,甚至还记得去超市买了一大袋速冻饺子、包子、汤圆、烧卖,还特意称了两斤小菜。
他车里有伞,开始他懒得撑,大雪落在头上身上,钻进车里不一会儿就消融,却让他的头发和外套都沾上一层水。他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目视前方,目光里的红血丝仍然在,但眼神却渐渐敛起凶狠的残意,变得一如往常。
提着袋子搭电梯上楼,像往常一样拿起钥匙开门,然而站在门前那一刻,他那个举着钥匙的动作持续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他闭上眼,静静呼吸片刻,才像平常一样拧开门。他知道里面有人,但是他仍然装作不知道地拧了一下,才推开门,故作惊喜:“予铭,你回来了?”
他四下探看,看到了静静坐在沙发上的郑予铭。
他还穿着衬衫,并没有换柔软舒适的家居服,整个人瘦了一圈,显得清瘦萧索,静静看过来的目光也是温柔而热烈的,充满了久别的思念。他的脸上没有了哭过的痕迹,大约是重新洗过脸,看到他便笑出来,清浅而温和:“是啊,我回来了,没跟你说。”
“是想查岗吗?”刘祺君把鞋子一踢,根本懒得换,径直走过去,笑着调侃,“我可是每天乖乖在家等你回来呢。”
其实这几天他住父母那里,但是他没有告诉郑予铭。他张开双手,做出一个要拥抱的姿势:“过来,让为夫抱抱。”
以往听他这么说笑,郑予铭铁定白他一眼还他一声滚,今天却主动站起来,伸手回应了他的拥抱,很寻常地问:“买了什么?”
“当然是宵夜啦!”刘祺君眼神沉了沉,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表情阴郁下来,“你不在,我都懒得做饭了。幸好我今天买得多,等下煮给你吃。”
“好啊。”郑予铭应了声,依然抱着他,没有松手。
“这么黏我?看来真的是很想念我。”刘祺君笑着说了句,垂下眼静静享受他难得的主动亲近,待怀里渐渐暖起来,才说,“好啦,我先把东西放厨房去,等下你想抱多久抱多久。”
“嗯。”郑予铭闷闷应着,目送着他转身进了厨房把东西一一放进冰箱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他觉得自己多心了,方才对方许久没进门,也许是在翻找钥匙,而不是提前知道自己回来了,刘大妈答应他的,不会告诉刘祺君。
他绕去玄关把拖鞋给刘祺君拿过去:“换鞋。外套给我。”
刘祺君洗过手,把外套脱下来,扭头盯着他:“亲爱的,你今天贤惠得不科学。”
“……”郑予铭张了张嘴,默默吐字,“滚。”
他把外套挂好,这才难受地捂着胸口。他虽然从刘大妈那里听说了刘祺君瘦了许多,但没想到对方居然瘦了这么多,短短一个半月,至少掉了十公斤,肩膀和腰身都窄了几分,头发长了些,皮肤也在办公室养白了些,定过型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让他浓黑的眉和高挺的鼻梁变得更加深刻。刘祺君的眼睛一直很好看,漆黑明亮,双眼皮很深,眉骨离眼睛很近,所以瘦下来后便带了几分欧美人的深邃立体。
若是以前,他一定要心动不已,此时却只觉得心疼。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个半月,刘祺君已经憔悴成这样,那以后他不在身边了,他岂不是……
似乎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他站在原地,有些焦躁地拧起眉。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刘祺君走过来抚上他肩膀,担忧地问,“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还没倒过时差吧?要不去睡会儿?”
郑予铭看了他两眼,点点头:“好。”
“那我去给你放热水,洗个澡再睡,会舒服点儿……”
郑予铭拉住他的手,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说:“不洗了,你陪我睡会儿吧。”
刘祺君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他的脸有些压抑的愤怒,很快被他掩去,笑着说:“好啊。”
他将郑予铭拉到怀里,逗他:“我发现偶尔分开也是有好处的,你看你现在跟我这么亲近。”
郑予铭笑笑,默认了,搭着他的腰一起进了卧室。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刘祺君随他躺好,伸手揽着他的腰,又觉得衬衫西裤碍事,姿势很不自在。
郑予铭看他一眼,小声说:“脱掉好了。”
“……”刘祺君看进他眼里,发现他并没有其他意思,便凑近了说,“那你给我脱。”
郑予铭睫毛颤了一下,有些羞赧地偏开头,耳根红了起来。
刘祺君没有说话,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郑予铭忽然起身,抬手将眼镜扔在床头柜上,转身将刘祺君的肩膀一按便压在床上,低头吻了下去。
他在接吻方面的天赋一向比*高,只是这样微微敛着眼睫,放轻了呼吸温柔辗转于柔软嘴唇的模样就十足煽情。他有一双沉静的眼,在接吻的时候却总是潋滟清澈,眼角轻挑,带一点近乎笑意的温存。他的手从刘祺君的肩膀滑下,手指插入乌黑柔软的头发,偏开头轻啄他的嘴角和脸颊,沿着他的下巴和脖颈一寸寸吻下去,另一只手主动帮他解着衬衫扣子。
刘祺君闷哼几声,呼吸紊乱。
他的手握着郑予铭的腰身,只觉得对方的腰似乎比之前细了一圈,往上摸过去,骨头都可以摸到了……怎么瘦了这么多?他将手滑进对方的衬衫下摆,沿着他的腰侧缓缓移动,体温上升的同时,心却渐渐凉下来,有种难以名状的悲哀。
郑予铭太主动了,太热情了,几乎不像他。他免不了多想,怕这是最后的晚餐,然而重新亲近所爱之人的身体却让他激动不已,身体完全无法控制地回应着对方的热情。
分开太久了,身体和心灵的渴求太过旺盛,刘祺君毫不餍足地在郑予铭身上纠缠着,抚摸着他修长的腿,亲吻着他沾了眼泪的眼睛,一遍遍问着:“想我吗?”
“想……”郑予铭搂着他的肩膀坦诚着,将腿环绕在他的腰上,享受着冲撞带来的快感。
刘祺君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爱我吗?”
“爱……”郑予铭吻上他,掠夺着他嘴里的空气,唇舌交缠,一遍遍说着,“我爱你……刘祺君,我爱你……你这么好,我怎么才能不爱你?啊……”
他短促地尖叫一声,身体颤抖着,被他的动作顶弄得眼泪都飞了出来,调子破碎又蛊惑,仰着脖子大口喘息着,脑子里混乱不堪,只觉得身体随波逐流,像沉在深海里,那黑暗中的水汹涌又沉静,危险又甜美,让他舍不得往上浮。
呼吸被掠夺,身体被侵占,就连灵魂都被对方身上的热度烫伤。
这是一场放肆又激烈的□□,两人都释放着身体里的热情与思念,将心中的压力苦闷全数化作凶狠的占有与标记,以往温柔的人变得强势又恶劣,在他的身体各处留下吻痕与咬痕,平时矜持的他也尽情喊出来,说着混乱又羞人的床笫情话。
郑予铭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次我爱你,他只知道自己嗓子都喊哑了,身体却依然沉沦在缠绵悱恻的波涛里起起伏伏,而另一个人将他彻底禁锢在怀里,用他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在他的身体留下印记,甚至到了最后,都没有从他的身体里离开。
这一觉睡得很长,郑予铭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他恍惚记得睡眠中途吃过两次饭,记忆里有馄饨的香味,还有过几次亲热缠绵的经历,那感觉太鲜明,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纵欲了整整两天。
他看过手机上的时间后,发觉身体舒服了一些,应该并没有被刘祺君折腾得太狠,起码他还能正常站立行走。大概回到了熟悉的怀抱,他这次时差倒得不错,睡得很安心,只是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让他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被对方反复标记过多少回。
没听到家里有其他人的动静,他皱了皱眉,难道刘祺君还没下班?
他戴好眼镜,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米色的休闲棉t长裤换上,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客厅才发现刘祺君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只是因为厨房门关着,所以他没听到声音。
他觉得嗓子有些干,从茶几上拿了个杯子到厨房找水喝。
听到厨房门被拉开,刘祺君回头:“醒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了。”他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衬衣西裤,郑予铭疑惑,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穿正装了?不是说公司不管么?
“你怎么不叫醒我?”郑予铭问着,出口才发现自己完全哑了,说出的话沙哑又难听。想到自己嗓子冒烟的原因,他脸上青红交错,狠狠瞪了刘祺君一眼,伸手把杯子递过去。
刘祺君轻笑,接过杯子放到一边,说道:“别喝水了,我给你炖了冰糖雪梨,喝点汤吧。”
他从锅里盛了一大碗冰糖雪梨递给他:“温的,直接喝就好。”
郑予铭捧着碗喝了几口,嗓子舒服了些,才问:“你做什么菜?”
“你爱吃的,犒劳你。”
“犒劳我什么?”
刘祺君意有所指地上下瞄了他一遍,笑得温和:“犒劳你辛苦。”
“……”郑予铭端着碗的手顿时僵在那里,好半晌才咬了咬牙,“辛苦的是你才对。”
“是啊,不过我乐意。”刘祺君逗他,“而且我体力好,恢复得快。”
“……”郑予铭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把手里的冰糖雪梨泼他一脸。
他哪里体力不好了!!!明明是因为刚下飞机太疲惫了!而且……照他那个折腾法,体力再好也扛不住啊!
果然,无论做多少心理建设,一面对他,就没办法正经起来,还能不能好好说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