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柠虽然很气愤,但只是短暂的,现在她无人可依,无人可信,可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可以帮她。
他说他会助她复仇,甚至可以助她登基。她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但他说的似乎又有些道理。
迄今为止,她发现,她可以利用他,但绝不能信任他。
她把头转向窗外,咬着嘴唇。
“好吧,我进宫试试,看看靳氏可否高抬贵手让我去护送钱婉儿。”
司马无逸笑得深沉:“这就对了,公主,只要你金口一开,陛下不会不应允。”
钱柠撇嘴:“那是她巴不得我死,削我封号,然后让钱仲翼兄妹监押我。明着是以娘家人护送,实则在路上来个恶疾身亡,这样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无人会质疑。”
的确,这种伎俩是最简单直接的。
“公主,也许你诚心诚意去护送三公主出嫁,可以暂时保全封号。”
听到这话,钱柠看向司马无逸。
怎么可能?
靳氏怎会放过她?她巴不得她早点滚出京城,滚出她的视线。
可看见他笃定的眼神,好像带着希冀。
“公主别忘了,你曾向陛下许诺的是自削封号。只要你不提,她暂时还不会动你。”
钱柠恍然大悟,忽然想起那日她带着黑枫的眼珠子进宫去见靳氏,亲口说的愿意与胥国解除婚约,愿意与司马无逸大婚后自削封号。
“所以靳氏才这么久没有下诏书,就是等我开口。如今我不但死也不开口,还提出护送钱婉儿出嫁,她还不得气死。”
钱柠好笑。
不用想就能知道靳氏听见她的提议脸色得多难看。
“戴罪立功。”司马无逸说了四个字。
“戴罪立功?没准功没立成,半路上就死翘翘了。”钱柠挥了挥手,就像挥走一片愁云。
“别指望他们会放过我,我知道他们都想让我死。我虽然身为大凤国尊贵的公主,却从小就无依无靠,还遭人嫌弃。母后去世我被寄养在道观,受过冻,挨过饿,活得如此艰难。为了活命,我学了些武艺力求自保。可我终究不是习武的料,所以我才学了旁门左道。我知道我这些东西都拿不出手,甚至会遭人鄙弃。但我这个人就是有执念,不属于我的我不会强求,但原本就是我的,我一定会夺回。可是当我回到京城,我发现力求自保都变得如此困难。我空顶着公主的名头,无人可依,无人可信。想要翻云覆雨谈何容易?本来以为能嫁到胥国借助他们的力量打个翻身仗。哪知道……”
她抬眸看了看面前的男子,苦笑一下。
“是你,偏偏这时候出现坏了我的好事。如果现在我嫁给胥国太子得到一半江山,会不会就变得简单些了。可一切都晚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未看到司马无逸脸上渐渐消失的笑容。
他盯着钱柠,默默沉思。
“好了,回府吧,过几日我进宫找那个恶女人试试看,看她能不能放我出京城。”
说完,她合眼靠在厢壁上,准备打个盹。刚才跳舞有点累,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她想歇歇了。
可她的身体软下来,嘴却没闲着。
“你说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也不说自己是谁,伪装成司马无逸也就罢了,非要横插一脚入赘给我。你到底图我什么?”
她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对面的男子。
只见他依旧坐得笔直,表情有些冷漠。
这家伙不知在想什么。
算了,问他他也不会说,还不如等有一天他主动告诉她。
俩人回到府中,等马车停稳,囚袅和黑枫早已等在门口。
囚袅欣喜上前:“公主回来啦!”
他们都知道此次进宫非比寻常,能平安回来就好。
黑枫想伸手扶钱柠下来,可没想却被另一人抢了先。
司马无逸忽然把钱柠横抱了起来,在她还来不及拒绝之前几步便走下马车。
待钱柠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地上。
只见司马无逸规矩行礼:“公主,在下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转身向厢房走去。
囚袅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
“驸马今日怎么了,走得这样匆忙?”
平日里他死皮赖脸嬉笑怒骂还举止轻浮,怎么今日忽然一脸肃穆。
黑枫探寻的目光看向钱柠,眼中初见她时的光芒已经淡去。
钱柠移开视线望着别处:“大概是今日在宫中累了吧,好了,我也累了,想去睡觉了。”
“好,公主,我刚给你烧了热水,你泡泡澡肯定能睡个安稳觉。”
囚袅扶着钱柠离开,只留下黑枫独自立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