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以后,顾尚林和陈明艳起身离开餐厅,朝着偶尔会去的那家酒吧走去。一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昏暗迷离的灯光在酒吧内交织闪烁着,动感十足的音乐和舒缓的夹杂着金属音的音乐,一波波地冲击着人们的耳膜。陈明艳觉得浓烈而热情的气息,弥漫在了每一寸空气中,却有了难以言喻的迷茫感。
她看着灯红酒绿的酒吧,坐在一个能够将整个酒吧全貌尽收眼底的位置,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与梁博峻的交谈之中,也想到了他提及过的那杯集艺术与审美为一体的“七色彩虹”。
陈明艳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一名身穿围裙式员工服的酒吧员工,面带微笑的站在了她的跟前,礼貌地询问着:“小姐,您好!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陈明艳从沉思中抬起了眼眸,毫不犹豫地问着:“你们这里有‘七色彩虹’么?给我来一杯吧!”想到了一杯色彩斑斓的饮品,也因为是由不同颜色的酒精饮料混合而成,看起来不仅外观漂亮,而且也有了独特地味道。
她的这个问题刚一出口,坐在不远处的顾尚林怔在了那里,寻思着:“那是一杯多口味的果酒,她怎么想到要喝这杯酒的呢?”也想到了喝鸡尾酒的好处,虽然能够缓解疲劳,可是并不适合胃不好的人喝。他也考虑着:“她说的应该就是一杯这样的鸡尾酒,可是再觉得累也不能喝属于辛辣刺激性的饮品。即使是少量的喝,还是会刺激大脑。”由于认为通常情况下,只有那些刚刚经历过失恋痛苦的女人,或者比较风尘味的女人,才会想起喝类似的烈酒,反而希望这家酒吧也会有这杯酒。
可是,那位侍者说着:“小姐,很抱歉,调酒师现在还不在店里。如果您哪天有时间了,或者再晚点过来,可能会有机会喝到这杯酒。”并没有说他们酒吧的经营理念,而是把比较烈的酒当作了氛围酒,也会安排在午夜时分推荐给顾客,并且是由调酒师亲自为顾客调制。
顾尚林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话音柔和地问着:“明艳,你确定能喝比较烈的酒么?”
陈明艳面对顾尚林的疑问,话音轻慢地说着:“我可以尝试一下么?我也难得出来一趟,也只想到了这一种酒品。”淡然地笑了笑,又看向了侍者。
然而,那名侍者却面露难色,略带歉意的说着:“您看看点单,这是今晚的酒水和饮品,您看看有没有您需要的。谢谢!”谦恭地站在那里,腰身微躬地递上了酒水和饮品的点单。
顾尚林突然觉得并不了解陈明艳,却说着:“麻烦你给我们来两杯菠萝椰奶味的果酒吧!再来两杯咖啡,一杯“摩卡”,一杯“拿铁”。”抬手接过了侍者手里拿的点单,向侍者微微地点头示意,可以按照他说的去为他们准备。侍者客气地说着:“先生,小姐,请你们稍等!”好像才得到了指令,微微地躬了躬身,随即转身朝着吧台快步走去。
陈明艳并没反对顾尚林的决定,而是静静地凝视着酒吧内逐渐变得热闹喧嚣的景象,也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或纵情欢笑,或低声细语。似乎他们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即使旁边有那么多人,他们都还是自顾自地聊着天,或者在酒吧的中央舞动着。
陈明艳和顾尚林居然没有话可以再说,直到她接过了侍者放下桌面的那杯酒,端在手里闻着酸酸甜甜的味道,都没有去看一眼顾尚林。顾尚林看到她眉头微仄,话音柔和地说着:“明艳,你的胃不是不好么,你可以喝喝这杯酒试试口感,还有感觉。”并不知道陈明艳的酒量,又微笑着说着:“你如果没有酒量,就少喝一点。”端起了面前的那杯酒,闻着装饰酒杯的几片苹果散发的甜甜腻腻的味道,居然立马觉得有些醉了。不过,他还是端起酒杯,看了看觉得酒色最为柔和的一杯酒,凑到嘴边喝了一口。他觉得这次再去喝这杯酒,酒的味道更多了甜的滋味,可是心里却变得更酸涩了。
陈明艳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杯酒,并未迫不及待地品尝,也在过了一会儿以后,话音柔和地问着:“顾尚林,我听说来酒吧喝酒的人,多数都是有故事的人。而且他们喝的不是酒,喝的是他们的心意,品得是他们的心情,是有什么说法么?”感到端的这杯酒味道不错,可是给她的感觉却太过冷静。
顾尚林看着坐在对面的陈明艳,觉得她那张沉静如水的面容,在酒吧的灯光下更是美丽迷人,却无法对她说出他的心里话。他的心情犹如被微风吹动的湖面一般,泛起了层层涟漪,也觉得身体里饮尽了一小口的酒,却有了从胃里向身体渗透的凉意。他觉得越是有这样的感觉,就算他与陈明艳不能表达爱意,跳跃的心都好像感到了陈明艳的心跳,却无法感受到可以相爱的人应有的炽热情怀。
陈明艳看着她笑了笑,并没有去多说想法,只等着他解释这杯酒的意思,或者喝这杯酒的人最适合哪种心情。
顾尚林却答非所问的说着:“你可以说说你提到的那杯酒么?”却喝干了酒杯里的酒,又抬手招呼着不远处的侍者,并不刻意的说着:“我们是来放松心情的,我们可以聊聊天,品尝一下各种口味的酒。或许,你也可以喝到更适合你喝的那杯酒,即使没有酒量,也再喝都不会醉呢!”说完,又对走近的侍者低声地说着话。
他和侍者低语了几句,才接着话音轻柔地说着:“我没见你喝过酒,如果你愿意品尝,我也会舍命陪君子。”放下了手里端的酒杯,又端起了那杯拿铁咖啡,说着:“你不用害怕喝醉,想喝就少喝一点吧!”把咖啡杯递放到了靠近陈明艳的位置。他觉得刚喝下的酒在胃里有了温度,也觉得从来没有哪杯烈酒像这杯酒,或者同类的某些有着果味的酒,会喝得他上了头。
她看到陈明艳把那杯酒放到了桌上,话音轻慢地说着:“我以前总认为,我即使喝再多类似的果酒,都不如灌下一杯烈酒,因为我怕喝醉。”想到即使是一杯烈酒,都可能麻痹他那颗为此沉默,却如蔚蓝深海隐藏了躁动涡流的心。他也想到了为了工作的事情,还有为了令生活的空间变得融合,每一杯辛辣的酒滑过喉咙,都会给他带来无法表述的灼热感。他认为那些灼热会烧疼他的心,会让他往生活的阴影里张望,也想钻到那些阴影里,因为阴影里不会让他看到他的影子。他会像一位普通的舞者,只想着舞动下去,就开始在那个阴影里纵情歌舞,舞动他对生活有的感慨,也舞动他对生活有的感叹。
他往周围看去,寻思着:“我在这里度过多少个夜晚,又在多少个夜晚里捹着手指头,细数我想念一个人的次数,或者是日日夜夜。我越数越糊涂,我看到好多人从我身旁走过,可是我没看到让我熟悉的面孔,还有可以呼喊出我的名字的人。我们都是擦肩而过,可是我们却在一个地方,喝着相同的酒,把我们相同的期盼和希望隐含在心里,却会用眼睛与可以看得到的那些期盼和希望的样子交流。”算了算初次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再到在这座城市成立了办事处,一眨眼都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年头。
陈明艳不懂酒的意思和意味,又无法从顾尚林那里得到回应,只能沉默地观望着这夜的喧嚣,和酒吧里悄然游动的暧昧气氛。她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怔怔地望了那杯酒好久,才放下了咖啡杯,又端起了那杯果酒。她想着那杯散发着迷幻色彩的“七色彩虹”,把酒杯凑到唇边,毫不犹豫地喝了几小口。随后,她却感到了强烈地酒的味道,即使唇齿间留有酸酸甜甜的味道,已经让她感到了头重脚轻,也有了飘飘然的眩晕感觉。
顾尚林想到不能用语言解决的问题,寻思着:“莫名地心碎究竟为了谁呢?”不如借酒去解决,也拿起了侍者拿来的一整瓶的酒,倒满了空的酒杯。他又端起酒杯喝干了杯里的酒,也不时地再把倒满酒的酒杯端在唇边,去把这杯酒喝进胃里的时刻,趁着看酒杯里的酒色,透过玻璃杯的上缘看一眼陈明艳。随后,他依然是拿起酒瓶,再往空酒杯里倒满酒,然后一杯接一杯的喝光杯里的酒。他在这个时候,竟然忘了问一个问题,也觉得心理只要得到了满足,他就可以和酒瓶,还有酒杯,对影成三人。
他就这么默默地和陈明艳相对而坐,而且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酒吧内原本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此刻也变得遥远起来,唯有他们彼此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目光交汇,似乎为了迎合飘逸在身旁的酒的味道,回顾了擦肩而过的所有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酒吧里响起了一曲曼妙悠扬的乐曲,也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了喝酒的人的心田,打破了所有人痴迷于酒有的长久地沉寂。此时,陈明艳品了酒的味道,感到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却是招手呼唤来了侍者,又点了一杯柠檬味的果酒。
顾尚林痴痴地望着桌上那两只空酒杯,即使透过微弱地灯光,可以看到杯中残留的些许酒渍正闪烁着晶莹地光芒,却不能想象会不会有两颗破碎的心,还会在心灵交汇的时刻诉说曾经执迷不悟的那些故事。
陈明艳再次接过侍者端来的那杯酒的时候,向着顾尚林抬了抬酒杯,然后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干了。她淡然地笑着说着:“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杯酒,有柠檬涩苦的味道,可是喝在嘴里也不会认为是柠檬的味道,想到的也只是喝了一杯酒有的味道!”和顾尚林相视着笑了笑,也笑着看向了酒吧里舞动的人群。
陈明艳不敢去想顾尚林的心情,也不能去回想和顾尚林走过的日子,还有工作中相处过的时间,只在心里想着:“我们从来没有靠近真实地彼此……”也幽幽地想着:“有时候,我们都觉得感情就如同这杯中的美酒,当我们尽情畅饮之后,留下的只有那两只空荡荡的杯子,怎么会有杯弓蛇影的感觉了呢?我们究竟要经历多少时光,付出多少努力,才能重新将这样的感情拾起来呢?我们看不清近距离的事物,不是我们靠得太近的原因,我们也不会找到其他的理由。如果我们开始找理由,或者问为什么的时候,我们虽然年纪尚小,可是我们的心里却有了沧桑的声音。”即使感到珍视了所有地情感,却还是忽视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或许一抬脚就会远离了的那份感情,却感到心里闷闷的也好温暖。
顾尚林虽然喝了一瓶的菠萝椰奶酒,却在陈明艳举杯和他干杯的时候,看到了好像从童年走到了现在的一位诚挚的朋友,而且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的纠结与迷茫。然而,他已经不用去向她表白,都有了满满地幸福感。可是,顾尚林还是不能用短暂地理智感动隐忍的感性,也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氛围,还是摇晃着从座椅里站起了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了陈明艳的身边。他话音暗哑地说着:“明艳,这里太吵了,我们到街上走走吧!”把拿在手里的外套,跨在了胳膊弯里,也伸手拉起了陈明艳。
顾尚林和陈明艳并肩走出了酒吧的大门,夜晚冰冷的微风扑面而来,稍稍吹散了一些他们身上的酒气,和心头的烦闷。顾尚林走到了酒吧外的路旁,站在寒风凛凛的路边,话音略高地说着:“我可不舍得把你冻坏,我们今晚就到这里吧!”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走到车旁抬手拉开了车门,扶着陈明艳坐进了车内。随后,他也钻进车里,关上了车门,跟随着奔行在凄冷寒夜街头的出租车,朝着他们居住的地方飞奔而去。
陈明艳不胜酒劲,迷迷糊糊地坐在出租车上,身体无力地倚在了顾尚林宽阔而温暖的身旁。顾尚林带着几分醉意,眼神有些朦胧地凝视着心地善良纯净,温柔得像猫的陈明艳,淡然地笑着想着:“倘若能够像这样与她相拥相伴度过此生,那么,我曾经为这份感情付出的一切,是不是都值得了呢?我也不会再有那些被爱意堆积起来的心绪,如轻柔地云絮般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一动不动地将脊背靠在车座上,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抬眼透过前车窗望向了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