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听秘书说三小姐跟黎家那个小子跑了的杜老爷子,差点没气得头发竖起来。
都开这样的宴会了,还惦记黎家那个。
秘书小心翼翼道:“不过今天三小姐在宴会上加了很多年轻才俊的微信,来者不拒,应该也没那么喜欢黎司期。”
杜老爷子板着脸:“这反骨仔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见了这些人还跟着黎家的跑。”
秘书小心提醒:“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杜老爷子摸着拐杖的龙头。
秘书都觉得有些变态:“长清少爷赌的球队全输了。”
意味着,之前的赌约生效,杜长清赌的可是把自己的股份和位置让给她。
杜老爷子眼睛瞪得像铜铃,笃了一下拐杖,觉得不可思议:“五个球队,没有一个中的?”
“对的…”秘书也觉得很震撼。
杜长清的眼光怎么能差到这样,六个球队,五个都押了,偏偏没押的那个夺冠。
反而是那个反骨仔,一举压中。
不知道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真看出什么东西。
杜老爷子血压都上来了,无奈得气笑了:“真是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这个运气也不知道跟了谁,怎么能差到这种程度。
“那要让长清少爷转股份吗?”
杜老爷子:“给她点别的,不至于真的给长清的股份,这个反骨仔对宝石不知道到底懂多少,对生意上的事情不用说也是一点不通,也不合适。”
虽然他不重男轻女,但是这个生意场上。
看见是女孩,别人总是轻视几分,他给杜梅股份,给她子公司,杜梅也有能力。
但很明显,她受到的不公平对待,比哥哥和弟弟都要多,以至于生意一直做不到她大哥杜如始那样。
他希望杜氏能长长久久繁荣下去。
除非这个反骨仔能让所有人忽略性别,都尊重她,才敢将杜家的产业交一部分给她。
他其实很想给女儿机会,但总是被限制。
而且,说到底,长清这么多年来,虽然大大小小赌输无数,但在他手上的子公司到底薄利运转,没有亏损。
但是到那个反骨仔手中就不一定了。
与此同时,杜长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
“怎么会真的全输了,完蛋了这回。”
杜鹧在一边看杂志,随手翻过一页:“爸爸,你不该和一个小孩子赌的,她输了什么损失都没有,你输了,就是万劫不复,更何况你输不起。”
杜长清的眉头皱得能夹死十只苍蝇:“爸爸这下总不能真的把子公司的股份都交给她吧,就算收益再少,那也是实实在在握在手上的。”
眼见杜长清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杜鹧开口道:“反悔吧,你们没有留什么纸质记录,也没有录音记录,更没有去公证处公证。”
“爸爸是长辈怎么能反悔?面子往哪里搁。”杜长清反问。
杜鹧拿起一杯咖啡浅抿了一口:“反悔耍赖不是您的一贯技能吗?家里人不会感到意外的。”
杜长清被自己女儿这样说,脸上有点挂不住。
但又的确是他想做又怕丢面子的事。
他现在怎么办?真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吗?
杜鹧翻动杂志:“你既然舍不得,当初就不应该赌。”
虽然赌了五个球队还能输这种事情的确荒谬,但真就发生了。
有些人也许生来就是欧皇,随便说说都能中。
而她爸爸天生运气差,赌五个都能输。
杜晚歌被黎司期送回家,她刚坐下,眼前就亮出提醒。
〈信誉度+10,当前信誉度-12〉
看来是和杜长清那个赌约赢了,可她想着黎司期,开心不起来。
拿出一套数学题开始写。
『今天为什么故意惹黎司期生气?你笨死了,讨好他不仅是谈恋爱的原因啊,他是反派,会杀人的。』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喂,骂人干嘛,她以前有自己喜欢的人也正常吧,为什么就得逼她说谎呢,为什么她达不到你们的预期就要骂她,喜欢她难道就因为她之前听话吗,只要听话的,那是傀儡不是女儿。』
『有些人搞个恶毒女配都有那种莫名控制欲,必须要求恶毒女配事事听命,好像叫声女儿就真的什么都要听你的,你给人家什么了,不就是几个消息,但人家如果自己不努力光有消息有屁用,呕。』
『不听话她就会变坏,难道都不记得她之前什么样吗?』
『她连大学都还没有考上,现在这个分数做主角…实话实说不如女主,只能说是一个还过得去的学生而已。』
杜晚歌看着时间,离十一点还有十几分钟,干脆任由他们吵也好骂也好。
她早知道弹幕没有那么爱她。
叫她女儿,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母亲。
如果真正全心全意爱她的母亲这么容易就得到,那为什么她两世为人都没有母亲?
她不管是实体亦或是弹幕这样的虚拟形态,有就好。
可拥有母亲,没有那么容易。
能有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人都不容易。
黎司期的消息发到手机上。
“如果苏忧言回来”
对面还显示正在输入中。
杜晚歌立刻拨出电话。
黎司期打出的另一行字还没发出。
来电显示“晚歌”两个字就跳了出来。
过了几秒,他修长玉白的指尖划向接听。
但他没有说话。
杜晚歌的声音有些清哑:
“如果苏忧言回来,也是你,他和你没有可比性。”
黎司期对面开过来一辆车,光线照亮了他湮没在黑暗里的面庞。
他的唇角有一瞬没控制住地略微上扬。
但声音仍是淡漠:“你准备睡觉了吗?”
她抿了抿唇:“还没有。”
他声音很淡,却不似刚刚有疏离感:“下来吗,我在楼下。”
原来他没走。
距离她到家,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杜晚歌意识到这点,忍不住小小雀跃,立刻下楼开门,跑到别墅区的分岔路上,果然看见他的车。
而他在车里看着她,手机仍然抵在耳边。
看见她来,随手挂掉电话。
杜晚歌穿着睡衣跑到驾驶座外面,想开他的车门却发现拉不开。
黎司期解了锁,车门蝶式上扬。
夜风吹过来,她只穿睡衣有点瑟瑟发抖。
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搭话。
『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和他搭话?』
『等我上网搜一段搭讪话术』
『生活费够吗?够的话转我点,不要说我不要脸………』
杜晚歌急于不知道怎么和黎司期搭话,一时间直接照着念:
“生活费够吗?够的话转我点,不要说我不要脸,将心比心,你穿的衣服都是谁买的?是,都是你自己买的,但你平时吃的喝的都是谁买的?我承认是你自己买的,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给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什么不给我买?”
念完了杜晚歌才察觉不对劲。
遭了。
弹幕搜出来的这是什么?
黎司期略微诧异。
却从座椅下面拿出钱夹,鳄鱼皮在微暗光线下笔挺轻薄。
从里面抽出一张副卡递给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方正的硬卡。
杜晚歌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他低声道:“也给你买。”
『妈耶,给钱的男人,好帅。』
『他居然真的给啊啊啊啊啊啊!』
『按拍卖数量来看,他最近应该赚了挺多的吧,女配姐身边有钱的很多,全是自己赚的男人那真的不多。』
杜晚歌羞耻得想抠地,向前走了两步,没有接他的副卡,却扑进他怀里。
车里的暖气侵染过来。
他手里的副卡没人接,该接卡的人却落在他怀里。
她只穿绵质的薄睡衣,一头长发扑散下来,身上有温暖的刚刚沐浴过的玉兰香气,软软的,未施粉黛的脸干净得有种距离很近的感觉。
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她大腿,像抱小孩一样轻易,将她扶上来跨坐在他身上,手压在她臀侧。
他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手搭在他肩膀上,和他四目相对。
他半垂眼皮,流利的长眸线条清绝:“有话说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傻啊,直接问他,可以和你接吻吗?』
她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确定:“可以和你接吻吗?”
黎司期没回答,静静看着她。
她有些退缩,也是,刚刚她才和黎司期说着以前喜欢别的男人。
弹幕怎么什么都建议。
他淡淡道:“离太远了,亲不到。”
她的睫毛轻颤,试探着搂住他的脖子。
两个人距离近到唇瓣马上就要相接。
黎司期才一手托在她后颈,抬起下巴吻她,微凉的唇瓣落在她唇上,带着勾引和牵扯的意味,轻轻柔柔。
他闭着眼睛,高挺的鼻梁如枪支抵在她脸上,硬挺微暖。
越近越觉得他生得俊美,尤其接吻这样的距离,他的吻接得温柔,人都不自觉完全软在他怀里。
她闭上眼睛,周遭安静得厉害,灯光也暗,连弹幕都下线。
两个人在没人的角落里亲吻,她所有感官都只与他有关。
他托住她的腰,声音微哑:“好了吗?”
她抬起头,忽然觉得他好像又没有消气。
黎司期的手托住她脸颊,指腹薄茧摩挲而过:“我很喜欢和你接吻,但不能一直吻你。”
她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难为情:“你怎么直说啊。”
他眼神直视她眼底:“因为以前没有和你这么亲密过。”
以前?
是说……
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些面红,不知怎么就这么坐在他腿上了。
那这样的确是第一次。
他的存在感太强,她坐在他腿上,上身依偎,他的手又搭在她腰上。
杜晚歌有种被灌醉的感觉,微醺着沉溺在他身边。
他淡声:“很多事,以前做不了,都想和你做。”
她好奇:“还有什么?”
他言语利落:“希望你嫁给我。”
她没想到是这个。
希望她嫁给他,他怎么想得这么远。
嫁给他…
光是三个字,就让人无尽遐想。
她有点不自觉的羞赧:“还早吧。”
他凝视她的脸:“早吗?”
说实话,杜晚歌没有想过。
虽然在这里,黎司期是她最喜欢的人,但是她曾经想要嫁的人不是他。
一时之间,她还有些转不过来。
毕竟曾经很多期待,都是关于另一个人。
但她还没想过这么早定下来。
黎司期认真道:“你喜欢我吗?”
她毫不犹豫:“喜欢。”
她回答得很急切,黎司期低笑了一声。
他刚刚也在想,过去的终究是过去的,她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已经做出了选择。
人总要往前看,何必纠结以前。
现在她仍旧留有余情,但将来最爱的只会是他。
他信她是专情的人,是他刻意勾引,她才被迫上钩。
从女史箴图开始。
百年前她离世之后,他调查到她的死因和女史箴图在留学生中传递的路线。
没想到百年后,真的可以顺着路线找回她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
他从当着她的面拿出女史箴图那一刻开始,抱着的就是希望她爱上他的希冀。
有同样信仰,会不会比曾经,更容易接近。
她对别人有余情,是他现在还不够努力。
她死在民国三年冬,那一场雪在他的身上落了百年,曾经很后悔没有和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也许她临死前也只觉得这是联姻。
杜晚歌感觉自己要坐不住了,搂住他的脖子往上坐了一点。
“黎司期,好冷啊。”
他扶住她的腿,关上车门,把空调往上调。
终于语气轻和了一点:“今晚不学数学吗?”
杜晚歌迟疑:“学吧,数学才考了九十三分,刚刚及格。”
他嗯了一声:“手机拿出来。”
她拿出手机,熟练点开某个刷题软件。
趴在黎司期怀里开始刷题,像木头一样不解风情,却很认真。
每次看见她认真学数学,完全心无旁骛的样子,就像以前她背法典。
他无由来为她骄傲。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任务,她曾经学法律的样子,似乎在眼前重现。
她曾经没有实现理想与抱负就离世,一切戛然而止,他比她更遗憾。
他甚至找到了这次的数学试卷,按她水平估算她能考多少,也猜到大概不尽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