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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间忽然风起云涌。

一场暗夜谋杀不仅叫所有人始料未及,还让洪玉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对如今好不容易把控住的时局倍感担忧。

陛下任命他为山单县令,本就肩负重重使命,左仆射大人又委托他理清山匪、胡商和县衙三方势力,究竟是谁用山匪为借口要害陆家小姐。

县衙并不无辜。

胡商势力之所以能够盘踞于此发展壮大,屡次剿匪却总是毫无成效最后只得无功而返,这些与县衙的包庇与无作为脱不了干系。

如今还有胡商罢市一事须得尽快解决!

洪玉的马车还未行驶至大街,便听到车后传来喊叫声:“大人!大人留步!”

曲宁走在车后,他回过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追来的人,疑惑道:“李家三郎,你又有何事?”

洪玉在车内打开车窗:“三郎,出了甚么事?”

李三郎小心地跑到车旁:“大人,昨夜家中有人被害了。”

什么!!

李二郎叫弟弟拿来钥匙,打开门刚想质问马家为何要忘恩负义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猛然冲进鼻腔。

“你们莫要进来!!三郎,大人还未走远,快快拦下大人!”

走在最后的李三郎也闻到血腥味,听到兄长吩咐便立刻转身去追刚走没一会儿的洪大人。

门后便是后院,一排后罩房之中住着马家三人,往常开门时小马儿就会从屋子里跑出来,若是小马儿不在,不轻易出门的马老妇也会在屋内问一声,可如今一片死寂,瞧不见任何人影,也不见烧炕时冒出的烟。

李二郎小心翼翼地走进后院,绕过院中凌乱的脚印,慢慢靠近马家暂住的房间。

屋门虚掩,李二郎隔着门唤了两声:“马老翁?小马儿?”

屋内无人应答。

李二郎猛地用力推开门,门板“砰”的一声砸在墙上,冰冷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房内没有隔间,其中情形一览无余。

火炕内的火不知什么时候熄灭,房间里的一切冷得快要结冰。

一大一小两具躯体歪斜在地,是马老汉与小马儿。这两人的头上都被人砸出一个血洞,头上的血已经凝固,而淌在地面上的血已经冻成冰碴。

李二郎赶紧上前查看两人的情况,他将手指探到两人的脖子,好一会儿居然在冰凉的皮肤下摸到微不可察的脉搏!

这两人竟奇迹般地还活着!!

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微弱的呼吸,这两人命悬一线。

“四郎瑜郎,你俩沿着大路走,将大夫请来!”

站在花园门口没有进来的两个小孩听到李二郎的呼喊,立刻飞奔跑开,熟练地沿着大街去最近的医馆请大夫。

正是这声呼喊,李二郎察觉到角落的炕上有动静!

方才一进门,他立刻被地上的两人夺去全部注意力,竟然没发现炕上还蜷缩着一个人。

李二郎小心翼翼地走近,炕上的人缩在一张被子里,哇哇地呜咽着。

“马阿奶?”

被子里的人瑟缩了一下,拼命往角落挤。

李二郎伸手,一把将那人裹着的被子扯开。

果然是马老妇。

原以为她逃过一劫,没想到是李二郎低估了贼人的凶残。

只见马老妇嘴下全是血,一开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眼瞎了的马老妇被割去舌头,不能再讲话。

李二郎顾不得炕上的马老妇,他赶紧将地上奄奄一息的爷孙俩轻轻地抱上炕,烧炕让房间暖和一些,随后扯下布条裹在他们的伤口上,别是没等到大夫来,这两人就冻死了。

就是这时,洪玉再次回到宅子,正巧遇到李四郎和李瑜拉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跑向宅子,三人身后还追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小药童。

洪玉稍稍侧过身,让老大夫走在前面。

正是这一错身的功夫,洪玉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个名叫李瑜的小孩。

水汪汪的眼睛似乎比常人大了一圈,流露出的感情似乎也比旁人多几分,如今更是急得泪珠子在眼眶中打转,不断催促大夫再快些。

步履蹒跚的老大夫与扛着沉重药箱的小药童跑得就要飞起来了,一行人疾步跑向后院。

谁也没想到,一夜间竟然有两桩案子。

这是什么惊人的巧合。

差役守在门口,依旧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洪玉进入案发的房间时,老大夫与小药童已经开始救治伤者,只是躺在床上的两人伤势太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

李二郎背手立在一旁,神情严肃,他已看过房内,从房内陈设的东西,不难猜出行凶之人的身份。

“二郎,你如何发现他们被害?”洪玉在房内看了一圈后,向李二郎问起发现案子的经过。

李二郎详细说起早上的发现,洪玉听后立刻命手下曲宁带人去花园查看。

“你可有怀疑之人?”

“有。”李二郎转身看向炕上的马家三人,此时大夫正要为马老妇检查口中的伤,奈何老人受到严重惊吓,加上看不见房内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大夫为其医治。

“我怀疑伤人之人正是马老翁的义子。”

炕上的马老妇听到关键字眼时,顿时抖若筛糠,呜呜哇哇挣扎着又吐了一口血。

“马阿奶,如今马老翁与小马儿伤势极重报仇,不知可否醒来,你若想为他们报仇,便配合医治。”

马老妇听后安静下来,似乎在思考,随后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嘴巴,又比划了个“写”的动作后摊开手。

李二郎:“不能视物不能言语不识文字又何妨,耳能听声即可。我问,你摇头点头便是。”

马老妇坚持拒绝大夫医治,指着李二郎让他先问话。

李二郎看向洪玉,洪玉抬手示意他继续。

“马阿奶我问你,伤人的可是你的义子?”

马老妇摇头。

“那……他可是假借义子身份与你们亲近,以此为借口接近这座宅子?”

马老妇点头。

“你可知他身份?”

否。

既然不知,那么当初留在牙行的信息很可能也是假的。

“你待在此处当值时可曾见过他?”

否。

不是这个宅子以前的下人,是税官搬走后才来的。

李二郎又问了几个问题,这下洪玉也明白事情经过。

周览坚调任江南后,带走一众手下,其中就包括这个宅子原本的主人,税官离开前将宅子交给牙行售卖,条件是不得发卖留下的仆人。肯答应条件买下宅子的人定然仁慈,留下马家三人自然在意料之内,只要马家三人在,那人随时能找到借口接近这座宅子。

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时最难分辨,就这样,使用假身份的贼人利用马家三人,不停监视这座宅子,因为什么原因,贼人不得不趁李二郎离开的时候,冒险进入宅子。

李二郎想不通的一点是,他下江南时离开了小半年,期间那人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宅子,为什么偏偏等他回来才贸然行动?是什么原因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

“你是说,这座宅子的前任主人是周大人手下的税官?”洪玉沉思,似乎想到什么:“二郎,你回来后可曾在花园里做了甚么?”

这一下点醒了李二郎,因为纪清越想的一个想法,他花费一日功夫将花园整理干净,这才惊动贼人。

这就是说,贼人很在乎花园。

因为纪清越不允许马家三人进入前院和花园,所以贼人无法打听到他们每日做了什么,之前小马儿一直对他们要改造房子的事格外关心,不是问买砖的用途,就是打听瓦片的事,当时不以为意,如今想起来才恍然大悟,竟是早已别有用心。

贼人不知道那些砖瓦都是纪清越用来盖新房的,看到他们买了这么多建房料子,还以为他们要改造房子,当时贼人已经警觉,后来李二郎整理花园让他彻底失去耐心,决定找机会冒险闯进来。

没曾想,这一夜竟又撞了个大巧。

花园里有什么?

李二郎看向洪玉,洪玉也理清思路,示意李二郎跟他出去。

马老妇表示,祖孙二人一日没有平安,她就一日不看大夫。李二郎见她这样,没再说什么,转身跟在洪玉身后出去了。

李二郎走到哪儿,三个弟弟便跟到哪儿,洪玉见状没说什么,来到花园,望着一片荒芜的景色,他问道:“近日,你可曾听说胡商罢市的事?”

“是,胡商罢市为的是逼迫大人妥协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不错。”洪玉嗤笑一声,“胡商势力之所以强大,其中不乏县衙扶持。”被胡商残害的人申冤无门,更是助长胡商嚣张的气焰。

光是理清胡商的账册就用了近两个月,原想着用查账时找出的漏洞为借口,整治胡商商会,没曾想胡商交上来的账册与县衙的税目都能对得上,可胡商除了交税金还交了各种费用:建桥费、修路费、打井费、买马费……

今日建这儿明日修那儿,这些钱加起来再建一个山单都绰绰有余了。

他不瞎也不傻。

账做得中规中矩,事做得倒是精明。

账册上记录的这些项目,打听后也能找到。建一座小木桥花费一千两,夯实一段土路花费五千两,打五口井花费一万两,买十匹马花费十万两……

离谱的数目数不胜数,却无法言说对错。

县令周览坚与县丞乌绍海定然不无辜,他质问乌绍海,一开始他们的县丞还在狡辩,当他将账册拍到乌绍海脸上时,乌绍海才犹犹豫豫地解释:“大人,我也不知周大人得了多少,还有其他什么人得了,周大人从来不说……”

这种事儿官场上多的是。

乌绍海不说,就是因为他没有确切的证据。

官场上混久的都是人精,互相捏把柄是稳定交际关系的一种手段,只要有账上往来就会立账,无非就是暗账。

他找这本暗账找了很久了,甚至派人追到江南去查,没想到周览坚玩的一招险棋:灯下黑。

他敢打赌,花园里一定藏有重要的东西。

“曲宁!”洪玉唤来手下,问他在花园里有什么发现。

“回大人,恐怕具体的需得与李郎君确认才能明白。”因为李二郎才刚整理过花园,有很多新鲜的痕迹,这样看下来很难看出哪里是贼人留下的痕迹。

于是李二郎亲自带着洪玉指出贼人留下的脚印。

“他未动手?”这样要紧的时机和难得的机会,他竟然没有拿走藏在这里的东西?

是不想还是不能?

一个主观一个客观。

李二郎早已有了答案,他指着池子:“恐怕大人想要的东西就在这水里。”

是了!贼人并非不想拿走,而是不能拿走!

这样的天气,池子里的水早已冻硬,水虽不深,但也有两尺,冻了这么久,水面的冰也有四五寸那么厚,走人还行,砸开会很吃力。

洪玉立刻下令凿冰寻物!

专业的凿冰人用冰斧凿开冰面,然后用锯子割开冰层,取出一个个冰方块,摞在花园的空地上,一队人用水桶将池子里的水舀空,最后才下入池里搜寻。

摸遍整个池底,土里没有任何发现,洪玉又下令掘地三尺,不仅要找到而且还要尽快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差役一刻不停地搜寻,到了第三天,挖土的差役终于挖到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一个裹着蜡油布包。

“大人!找着了!”

李二郎看着一片狼藉的花园,不由得冒汗,再找不到,池子都要挖穿了,纪清越看到一定会气死。

因为宅子里一直有人,纪清越不好出来,只能一直待在画里,假装还没回来。

现在终于找到了,池底也被往下多挖了一尺。

洪玉拿过差役呈递上来的东西,查看后大喜,看样子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县衙查看:“为找这东西将纪郎君的花园弄成这样,实属无奈,乐飞会看着他们将池底恢复原状,还望二郎代我向纪郎君转达歉意。”

李二郎心中感到满意,也不多问,看着县令大人带着找来的东西离开。

找到东西是幸事,不幸的是小马儿和马老汉还是没能救回来,第二日相继停止呼吸。马老妇知道后没有哭闹,而是找到李二郎,请他找人送他们回家,她要将老伴和孙子带回去埋进老家的地里。

李二郎听后没说什么,他请洪玉介绍两个人,多付一点路费,租了一辆马车将祖孙三人拉走了。

后院彻底空下来,李二郎做主封了后院,从此不再打开,而且还告诫自己,以后买房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做多余的善事,不贪小便宜,避免再出现今天这种事。

水池恢复原样,外人撤走后纪清越终于可以从画里出来,看着潦草的花园,他一时间无语凝噎,好好的房子怎么会藏着赃物呢?

如今还有不到七日就要到新年了,县里非但没有喜气盈盈,而是越来越动荡不安,胡商罢市的影响似乎终于压不住了,激起越来越多人不满,没有活计的胡人整日聚众闹事,不仅骚扰正常买卖的店铺,还围堵商队进出城门,人们怨声载道,议论不休。为此,书院不得不提前放冬假,避免学子在上学散学途中出事。

那夜混乱过后,不仅行凶的人消失了,守护的人也不见了。

尽管李二郎没有明说,但李瑜已经猜到这事与他有关,白日待在家里不敢出门,郁郁寡欢,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安眠,知道一些内情的纪清越感到无奈却无法安慰,只能给他做些好吃逗他开心。

就在众人以为今年又要在动乱中度过时,李阿爹带着全家人来了!

一辆驴车坐满人,每个人都穿着厚实的棉袍,一点儿都冻不着。

李二郎一开门就看见家人,欢喜到不知所以,赶紧领着人进门。

李阿奶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到纪清越的新房,这也太大了!门呀瓦呀砖呀,都是新的!

“阿奶,你们怎的这时候来了,今早还念着阿爹早些来接我们回去呢!”

一家人欢喜时,李阿爹说起这时候进县的原因。

县令大人要审丰足商行与胡商商会的案子了!!

差役昨日下来传令,大人要开堂审案,李阿爹作为当事人和主要代表,要出面。

李阿爹一个人来也是来,不如大家一起来,反正还要购置年货。

纪清越很高兴,可以消耗库存了,于是赶紧掏出一筐筐蔬菜,表示随意吃,还有家里房间多,都能住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