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冠壮汉露出讥笑,以为砍瓜切菜,不料令他这辈子以及下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发生了!
在光电火石之间,纪灵初胸口竟骤地探出一个硕大的狰狞兽首。
兽首吐气如风,一股灰色气浪喷然爆发,铁冠壮汉面色巨变,抵抗不过一秒,吭都没吭地倒在了地上。
纪灵初等了数秒,没等到剧痛加身,睁眼一瞧,瞟见有道白影闪过,而对他出手之人已经仰天躺在自己脚下。
铁冠壮汉五官淌血,面孔扭曲变形,身体竟缩小了一圈,又干又瘪,死得极为惨烈。
“我去!”
纪灵初吓得失声叫出,自苏醒之后,怪事纷至沓来,小心脏已负荷不住。
此番惊变实在猝不及防,他以为自己眼花,忙揉了揉眼睛,再瞧去地上仍是好大一坨尸体,硬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女人来阴的,逆风翻了盘?
可她还在昏迷当中,不像是能出手的样子啊......!
他惊疑不定,过了许久,见再无异状发生,才暂时把一颗悬起的心落到肚子里面。
再去看女人,她脸上已全无血色,气若游丝,估计如果得不到治疗,肯定撑不了多久。
纪灵初既惶恐又无助,嘴里直念叨:“不行!不行!不是我干的,我得离开这里......”
他脑子里想着赶紧逃,可又担心地上的女人,见死不救这种事他以前没遇到过,暂时还做不出来。
左思右想,纪灵初还是心软,上前背起她,打算往前走走碰碰运气。
女人身体轻盈,背着并不吃力。
可大地苍苍,四野茫茫,置身于这荒僻无垠的山林之中,让人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脚步也变得无比沉重,不知道何处能觅得一线生机。
没头没脑走了一段距离,越走越焦急,幸好背上女人微微动了,孱弱地呻吟了两声,无力地指了指远处的大河,旋即再度没了动静。
纪灵初精神一振,以为她指的是河面的“大桥”,于是一步步那个方向而去。
他背着女人走近,发现所谓的“大桥”果然是根木巨,已与岸边泥石混为一体。
这头应是树冠一侧,仍残留少量粗壮无比的枝干,或垂于水面,或怒指天空。
其上长满了灌木蒿草,蔚然成林,浓密的枝叶遮住了阳光,无数鸟雀栖息其中,起起落落,仅余的空地上落满了鸟粪。
纪灵初看着眼前情景,心里拔凉拔凉的,感觉自己就像童话里闯入巫婆领地的倒霉蛋,但为了救人,只好硬着头皮踏了上去。
桥上始终飘荡着一层灰雾,任凭风大浪急也吹之不散,他一顿瞎走,瞧见一座简陋的木屋。
木屋窗棂上挂了一张破帘,若有图案,古色斑斑。
屋檐下摆着一些生活用具,不远处还种了几样小菜。
他正好奇什么人会住在这里,从屋里出来一个苍老的妇人。
妇人满脸褶皱,头发却梳得顺滑,插着一根铜簪。
“妈呀,还真有巫婆?”
老妇颤颤悠悠地走过来,凑近打量,发出沙沙的笑声,阴森森地说了几句,照旧是听不懂的。
“哎,老人家您说什么?”他壮着胆想搭话。
老妇却挥挥手,小声嘀咕着,又回去屋里,缓缓关上了门。
纪灵初有点莫名其妙,心想怎么老遇到这种神经兮兮的人?
但总归言语不通,又不好强行打扰,只能离开。
身负一个人在桥上行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乱七八糟的障碍物太多,最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鸟粪,任你多么小心,还是踩满了一鞋底。
往里深入,灰雾愈浓,眼前影影绰绰,未知的恐惧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继而,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所有声响都被吞噬,只剩下一种如同一堆老头老太太挤在墙角发出的窃窃私语,像在对其评头论足。
他头皮炸裂,出于某国人的本能,赶紧四面拜了拜。
还别说,这招挺管用,一拜之下,窃语尽皆消散。
“哦天,一定是幻觉!”
这只是他给自已的安慰,身体那叫一个诚实,半步也不肯停留。
不出百步,突觉脚下绵软,好似踩在厚厚的毛发上,心知有古怪,刚想后退,地面升起千万缕细丝。
细丝极其柔韧黏滑,竟如触手般蠕动起来,曲展交缠,愈伸愈长......
有数缕细丝沿着裤管攀缘而上,直至膝盖,寻索一阵,似乎不感兴趣,又缩回萎伏于地面。
整个过程,纪灵初完全处于僵直状态,过了好一阵,见再无动静,才一步步慢慢地向前挪动。
这种异常延续了半里有余,是一个漫长而煎熬的距离。
当他踏出这个范围,感觉全身都湿透了。
可没过多久,再次感到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仰头望去,发现一团团黑影蹲在巨大的虬枝之上,仿佛悄无声息地行使注目礼。
黑影千奇百态,恶状横生,纪灵初一下子凝固住了,大气不敢出,唯恐被攻击。
还好它们只是在观察,并没有飞扑下来。
这......!要命了!怎么办?
他实在没有勇气调头回去,便把心一横,继续往下闯,口里不停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走出黑影的视线,后面再也没有碰到什么状况,只是灰雾已经浓到不可视物的地步,需要格外小心。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终于抵达对岸。
上岸瞬间,天地为之一新,就像从炎热的室外走进了开着冷气的房间一样,极为奇妙。
空气也似乎有所不同,有一种细细的浸润感,些些陶醉,点点微醺,估计可能是含氧量变化的缘故。
到了这边,女人像是鱼归大海,竟然醒了过来。
她看看周围,神色明显放松,坐起调息一阵,面色渐转红润。
纪灵初想瞧瞧其伤势,却被一眼瞪回,他乐得清闲,便躺下休息,半寐半醒,不敢完全闭眼。
此时在他体内,一颗像葡萄干一样瘪瘪的肉球突然微微弹动,“嘭”地一声喷出几颗亮晶晶的光粒,光粒四处散开,在气海中载浮载沉,如同萤火虫般曼妙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