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蛛发出那一声惊天嘶吼,纪灵初固然被击成重伤,在黑雾之外的宁神器和他的部下也是猝不及防。
这些百战精锐瞬间就倒下了一大半,周身浴血,还有许多人被震下了悬崖,这支在葬星海之中一路死里逃生的符枪营近乎全灭。
宁神器立刻撑起了一面冰盾,有惊无险地接下了这一击,但他的副将就没这么幸运了,体表血罡砰然暴裂,然后像放风筝一样腾起又落下,跌在地上开始七窍淌血。
此人茫然中看去,只见天际出现了一只翱翔的斑斓大鸟,华丽飘逸,拖着长的尾羽,周身隐隐有紫色光电流动,整个云层都被它点亮。
宁神器腾地站起来,惊道:“......雷鹊!”
他抓起那名副将往后疾退,一直退到山顶边缘,仍觉不保险,取出一柄赤色的三角铁旗挂在枪上,此旗正反两面各有一个烟白旋涡图案。
刚做好这些,一声清越的啼鸣,大鸟拨雾穿云,向尸堆上的天蛛子俯冲下来,似乎只需要划动两下翅膀就能飞至。
就在这时,一道比肩山岳的灰影突然杀出,在途中向它刚猛地撞了上去。
大鸟被撞落地面,而那道灰影也被光电缠绕,打了一个哆嗦,露出真容,正是那只凸眼巨猿。
巨猿一招得手,并不停留,几个跳跃,就攀上了峰顶。
它也是奔着天蛛子去的,其势熏天,远远观望的副将不禁双脚发软,呻吟道:“此物......!”
“这是高山暴击猿,和雷鹊一样同是八级戕兽,传说中的古兽,一下子来两只。”宁神器死死盯着,喃喃道:“可能还不够!”
眼看着高山暴击猿只差一步就要得手,那团黑雾倏地像倒龙卷般被一吸而尽,天蛛如山如狱的庞大躯体展现在世人面前,站在无数生物顶端的九级戕兽!
“镇元之柱,盖压八荒。”宁神器两眼放出精光,心中似有一块石头落定。
天蛛甫一现身,就射出一颗屋子大小的水弹将高山暴击猿击退,水弹散为瓢泼大雨,将峰顶浇了个透。
高山暴击猿暴跳如雷,呲牙怒吼,但并不敢轻易上前。
山岳巨响,天蛛缓缓移动,掀翻拦路的岩丘石峰,来到尸堆边上,凝视只剩数丈的幼蛛虚影,感受到这份妖异的生命绽放,血色的瞳中怒火在燃烧。
无论如何,这是对它的严重挑衅。
“不好!”大难不死的纪灵初有了一些经验,赶紧放弃疗伤,拼命往湖中爬。
他十分清楚湖水有多深,可能只有那里才是唯一能活命之所。
他侧身翻下湖水,渐往下沉,然而此时天空中降下一道紫色的雷电,整个黑云峰山顶到处电蛇游窜......
湖水也被波及,纪灵初被电得全身酥麻,不顾一切往湖底飙射。
在另一侧,宁神器见电流袭来,大叫一声“辟烈旗”,将手中长枪抖出一朵枪花,枪上三角旗烟涡骤然旋转,瞬间化为两个数丈的烟白风团,将他及副将护在其中。
被雷电击中的主角天蛛却岿然不动,浑身长枪般的绒毛尽皆立起,电流“嗡嗡”作响,在它的背甲上打转,并不能带来致命的伤害。
下一刻,天蛛动了,带着闪亮的镇元柱高高跃起,刺向不知何时到达它头顶上方的雷鹊,雷鹊挥翅退出十里外。
趁此机会,高山暴击猿一爪凌空抓来,那爪金锐之气“哧哧”作响。
天蛛在空中绒毛舒展,身体调了个个儿,和凶猿相撞,双双落下。
“轰”地一声巨响,黑云峰塌了半边,泥石俱下,山腰巫门的房屋完全被乱石掩埋。
红灵初被震得晕头转向,在湖底起起沉沉,也不得安宁,恍惚中又瞧见湖面亮起了耀目的紫光,无数鱼虾浮尸......
三只上古戕兽战为一团,天蛛等级虽然高出一阶,但对手之中高山暴击猿身体强横,简单讲就是扛揍,雷鹊则拥有飞行优势,兼携雷电之威,短时间难分胜负。
偏偏这时又飞来一只蓝爪龙鸦,一只六耳老猫从其背上如伞兵般降下,立即加入了战斗。
那就是热锅里滴油,百丈的气浪撕破云层,蓝爪龙鸦见状大骇,一声大叫,几乎破音,调头亡命而去......
在黎明的晨曦中,五郎沟前静悄悄。
秋霜浓烈,万余名阿霸营巫兵和八千临时征集的健勇排成一线,沉默屹立,他们披了最好的甲,拿上最利的武器,暂时放下了最深的牵挂,他们可能要进行最后一战。
消息已经传开了,戕兽潮已经逼近,而在另一边,符人正在大举进攻,如果他们顶不住,就是灭族之灾。
五郎沟防线呈扇形,约有十余里,正好挡住通往龙脊镇的去路,沟壑纵深,延展数千米,一直插入林海之中,这段距离布满了陷坑、鹿角、地刺、毒药等各种机关。
布谷鸟赤着上身,大马金刀地坐在阵前,膝上放着一把两丈横刀,毫不畏惧寒冷。
他那把横刀宽有半米,铁锈斑斑,刀锋却如一汪秋水,看着就让人丧胆。
其身后站了数名部下,俱是全副武装,其中就有纳真香。
布谷鸟拿眼去瞧刀锋曲直,阴冷直笑道:“嘿嘿!小石头,我知道你天生胆小,这是天性使然,怪不得你,但如果你敢逃跑,我就第一个斩下你的头。”
一个圆脸男子闻言愤愤不平,他是阿霸营涉长柏石头,忍不住道:“您小看我了。”
“那你让我高看一眼。”
“哼!等着瞧。”
布谷鸟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旁的纳真香赶紧示意他不要再说。
这时突然传来大声嚎哭,铁匠铺头子巴图挤了进来,抱着布谷鸟的腿,泪涕横流:“老家伙,听说荆布那小子死了是不是?我可怜的阿姐,你们要为他报仇呀!”
布谷鸟一脚踢开他,骂道:“烦人的东西!你来做甚?”
“我带人来了。”巴图用手一指,果然后方远远奔来千余人,多是兽皮长叉或猎刀。
这些人是长年居于深山的猎户和山村,如果赤蛛部覆灭,他们也不能独活,所以全都踊跃上阵抵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