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看画展
罗卿没出声，只是无声的抹去了眼泪。
顾秋白注意到，却没说什么，只停了笔，收了画卷：“你走吧，天快亮了，我要回家休息去了。”
罗卿点头，笨拙的帮她收着地上颜料的残渣。
离开时，罗卿问：“顾夫子...画院的招生考试，若是想当你的学生，得考进多少名才行？”
顾秋白看了她半晌：“画院今年招生，是自选，会填意愿书，一人可选三个，再按照分数优先择录。”
罗卿听得有点懵：“哦...哦...”
顾秋白：“画院时常有很多大课，你要是感兴趣，在外头听听，夫子们多半不会注意到。”
这就是点她了。
罗卿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谢谢顾夫子。”
顾秋白哪怕猜到了什么，也不会强加干涉，不过是一切凭她自己的造化了。
画院招生在即，这也是不少家族等了许久的机会。
如今皇帝重视画院，也明确说了画院出身，未来有机会进入翰林院，为皇家供画。
长安不少纨绔子弟，书是读的一塌糊涂，反倒在画艺上有些天分。
当然，由于《万里行舟》的出版，很多十几岁的少年们，心中都有了个科举梦，也间接推动了书院的扩招。
岑远舟的求学之路不是一帆风顺的，所以他比旁人努力千万倍；遇到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人，有感情真挚的同窗，也有无故构陷的善妒者；当官不是做个刚正不阿的愣头青，更要懂得制衡之术。
《万里》虽有美化的部分，但却把一个士人的一生讲透了，更是激励了这些少年。
国子监受益不少，学子们更愿意自发的学习，整个书院都是一片向学之风，连一向古板的严祭酒，都默许了国子监的学生看《万里行舟》。
身为老师，从来不是期待每个学生都要出人头地，科举之严苛，他们这些夫子最清楚不过。不论资质如何，看到学生们愿意全力以赴，已是最大的慰藉。
严祭酒甚至还偷偷写过几次文章，赞扬《万里》有教化之用。
在顾秋白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悄然影响了很多人。
。
这次画院再招生，侯家也决定要将族中子弟送去考核。
侯文杰有一族弟，是侯文杰叔叔的儿子，名为侯文睿，酷爱美食，吃的圆滚滚，在这个男子爱美的时代，他的体型是家族中都不愿提起的。
想了很多办法减肥，但实在太爱吃了，越减越胖。
好在他长了一张弥勒佛似的笑脸，人人看到他，都觉得可亲可爱，倒不至于为体型而疏远他了。
他连手指也是粗粗的肉手，但偏偏这样的人，于画道上却展现了惊人的天赋，手非常稳，自小学画也很静得下心，可以连着好几个时辰投入其中，心无旁骛。
侯文睿在长安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县里长大，平日里也不爱出门，鲜少到长安来。
前两年侯文睿年纪还小，家里没放弃让他走科举致仕的路子。结果两年下来，眼看着侯文睿跟上当地私塾都有些吃力，父母也逐渐意识到，儿子并不是那块料。
这次侯肃引荐他去画院考试，他爹才松口答应。
侯文睿本人是无所谓的，他只是听从家里的安排。
伯父侯肃知道家中的担忧，只说不着急，让侯文睿先到长安，看看画院的画展，再决定要不要考。
侯文睿便带了几个仆从，独自往长安去了。
仅仅相隔几十里，长安与县里却是天壤之别。
侯文睿先是去侯府拜见了伯父伯母，又休息了几天，等到画院开放画展的那一天。
当天，侯文睿睡过了头，醒来后才紧赶慢赶去画院。
只是没想到，画院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约有上百人了，还有好几个护卫在队伍前头盯着，非得要一个一个登记后才能进入。
队伍行进的很慢，侯文睿站了一会就感觉有些累了，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还没反应过来，前面突然被一个小厮挡住，继而一个身影插到了侯文睿前面。
小厮谄媚的摇着扇子：“少爷，这里！”
侯文睿很不悦，只是良好的修养让他忍住火气：“这里是我的位置，后头还有人，你得排到最末尾去。”
那个被称作少爷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侯文睿，很是不屑：“胖子，谁说这是你的位置了？我们刚刚一直都站在这，只是离开去拿了点东西，怎么就成你的位置了？”
侯文睿生气了：“强词夺理，你们明明是插队。”
其实这么长的队伍，怎么就偏偏插到侯文睿面前来了？自然是因为他胖胖的，胖人向来在少年中就不受欢迎，很容易受到欺负。
小厮突然推搡了一下侯文睿：“跟我们少爷怎么说话呢？”
侯文睿被他的无理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憋红了一张脸。
谁知后头的人突然越过侯文睿，一左一右，把那两人硬生生的拽出了队伍，声音很是凶恶：“滚出去，在画院门口也敢撒野？”
这人转过来，侯文睿得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身量极高，两道剑眉下，黑黑的瞳仁透着凶光，一看就不好惹。
侯文睿前面的是个执扇的公子，也说话了：“你是自己去后面老实排队，还是要我现在叫护卫过来，取消你今日看展的资格？”
这少爷也是个外强中干的，一看几个人都针对他，尤其是那个高个儿，看上像个练家子，就不敢再多嘴了，只得嘟嘟囔囔，灰溜溜的排到队伍后头去。
侯文睿赶紧道谢：“多谢，多谢两位郎君，那个，要不两位都站我前面来吧。”
高个儿直接拒绝：“不用了，刚刚是什么样，就什么样。”
执扇公子也说话了：“不谢，要不是听那人喊些蔑称，我也懒得帮你。”
侯文睿扬起憨笑来：“多谢，多谢，我反应慢，刚刚应该揍他们两拳的。”
执扇公子和高个儿都笑了，执扇公子道：“你还挺有趣的，我叫苏回，你们呢？”
侯文睿赶紧回答：“我叫侯文睿。”
高个儿：“夏侯霆。”
苏回又问：“你们是准备报名今年的画院考试么？”
侯文睿：“不确定，我先来看看。”
夏侯霆：“我自然是要来的，我已经等了两年。”
苏回打量着夏侯霆：“你看着倒不像是画画的，像兵士。”
夏侯霆点头：“自然，我祖父是军队的将领，不过已退伍多年了。两年前我便来画院看过一次画展，惊为天人，便预备考进画院，只是那时没考中。”
苏回：“顾大家堪称鬼才，我学画多年，都没见过那样的技法，本人更是像神女下凡，无一处不完美，我已经决定，这辈子要娶一个像顾大家那样的女子。”
夏侯霆不悦的盯着他：“收了你的心思，顾大家岂是你可以染指的？”
苏回：“想想也好啊！”
侯文睿听得云里雾里，小心翼翼问：“顾大家是谁？是长安很出名的画师吗？”
两个人齐刷刷的盯着侯文睿。
苏回意味深长：“难怪你说你不确定，等会进去，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