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下狱
皇帝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问：“那依两位爱卿看，该当如何？”
二皇子：“依儿臣看，纪大人改制画院，是为推陈出新，拜纪大人所赐，如今才有不少新的画派出现，这正是因纪大人培育有方，纪大人不仅无罪，更是有功。”
“你呢？”皇帝问另一侧的大臣。
那大臣回道：“画院频繁改制，本就不合常理，古往今来，书院都是如此运作的，为何画院就要与众不同？画院的画学生不以圣贤文章为主，本就是偏门，何需改制，不过是纪大人听信那女子谗言，又仗着手中的权利，独断专行。”
六皇子听完，眼前一黑。
果然听到皇帝慢吞吞的说道：“爱卿，画院乃是朕特许兴办的，你却说，它是偏门？”
大臣立刻反应过来，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这张嘴啊，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所有人都知道画院不是正统书院，但这话是决计不能在皇帝面前提的。
“皇上恕罪！”
纪沛然适时出列：“请皇上明鉴，臣将画院改制，设立大课，是为更多学子能够将基础知识融会贯通，由不同的夫子进行授课，也能够避免学生一叶障目，至于那女夫子，臣看中她才能出众，绝非他人妄言，我与她有故，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皇帝：“改制一事，朕以为无有不妥，画院学子在上次考核中，也表现良好，可见平日里饱读诗书，胸怀文墨。只不过...”
皇帝话锋一转：“朕细细想来，只为一人破了祖宗先例，的确不妥。女子合该相夫教子，若野心太大，便会影响朝堂稳固，将那女夫子逐出画院，再另外从翰林院中找人去授课吧。”
“这下，你们可还有意见？”
纪沛然将衣袍一掀，跪了下来。
他的脑子里骤然闪过很多画面，穆将军之女穆月自回京后，皇帝就一直不安，迟迟没有召见她。
顾秋白在画院两年，现在突然被有心人针对。
皇帝...这是不想让女子为官，为的是不想履行承诺，给穆月军职。
先拿顾秋白开刀。
可最开始，是纪沛然邀请的顾秋白。
他不能让顾秋白就这样被碾碎尊严，逐出画院，顾秋白会如何想？画院的画学生又该如何想？！
纪沛然跪在地上：“皇上，臣斗胆，那女夫子不仅画技高超，在画院深受画学生的信赖，更是将您亲口封的这画院学堂，变成了画师的朝圣之地。
您可曾记得，万国大典上，也是她戳穿了契丹的阴谋，保住我大庆的颜面。臣以为，万万不可啊。”
大殿上鸦雀无声，没人能想到，纪沛然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夫子，当面顶撞皇帝。
皇帝手中拿着一颗檀木的串珠，一颗一颗的摩挲着。这是他拖着病体去庙中所求，高僧为他祈福开光过的佛珠。
这串佛珠突然被狠狠的扔到了纪沛然的脑袋上，一颗一颗的珠子散落在地面。
皇帝的声音变得异常愤怒和大声：“反了你了！纪沛然！”
两人都心知肚明，皇帝气的是，纪沛然明知道他要寻个由头，不许女子为官，但他竟然还要护着那女夫子。
很多大臣都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纪沛然不说话，他知道今日开了这个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见过顾秋白教学，见过顾秋白画画，见过顾秋白在大场面上的临危不乱，她哪里是什么寻常女子，皇帝就算给她封个女翰林也算是埋没了她。
是纪沛然一手提拔的顾秋白，他不愿明珠蒙尘。
穆良就站在朝臣的队列中，面无表情，手中紧紧攥着拳头，他很想动，但他不能动。
他早知道狗皇帝不会这么轻易让穆月得到那个位置，但他没想到，皇帝还要拖无辜的人下水。
皇帝冷哼一声，下了命令：“押进诏狱，听候发落！”
这下皇帝是动了真气了。
纪沛然为官多年，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却非要现在来与他作对。
他知道纪沛然不是二皇子派，那他是不是悄悄站了队？他在支持哪派？
人老了，也变得多疑起来。
顾秋白是否要留在画院，皇帝没有再提起，连带着穆月的事，又继续搁置下来。
但纪沛然下了诏狱一事，很快就传进了顾秋白的耳朵。
下了诏狱，生死不明。
徐寅之和五皇子为她探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第一时间，顾秋白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
她要怎么救纪沛然？谁能撼动皇帝的想法？
皇子皇女不行，朝中重臣不行，没有破局之法，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棋局掀翻，把事情闹大。
皇帝忌惮的不是她，是穆月。
顾秋白清楚的看见了这一点。
穆月自回长安后，没有自己的军队可以去，没有皇帝的召见，又变回了穆家大小姐。
任谁都看得出皇帝的意思。
她要闹大这件事，要从穆月入手，她径直找上了穆府。
穆月比她知道的要早，也知道顾秋白这时上门，可能会说些什么，她已经准备向顾秋白摊牌，承诺三公主弘禧会为这件事想办法。
但没想到，顾秋白是个疯子。
“穆月，我们做个交易，我要救一个人。如果成功，你就能拿到本该属于你的位置，如果失败，我和你，多年来的所有积累都会付之一炬，甚至丢掉性命。”
“我要把你和我都放在风口浪尖上。”
穆月盯着她的脸半晌，笑了：“别摆出这副死人脸来我这里放狠话，我走过几次鬼门关了，不怕这一次。”
顾秋白张张嘴，还是解释了两句：“是纪大人帮了我，替我挡下无数的事端，我不能放任不管，他一直都是我的恩人。”
穆月：“他是个好官，不过，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三皇女弘禧帮你呢？”
顾秋白摇头：“纪大人本就与她无关，这是我的事。你也不想一直被皇帝压制，拿不到你早该得到的东西吧。”
穆月：“说罢，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