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那睥睨的眼神,裴子初都想帮华南归灭了陛下。
人群都在往妖域聚集,浪潮也在继续聚集,隐隐有冲了妖域的意思。
竹猗皱眉给箫猗扒拉开,脸上难得涌上了些凝重。
“别废话了,你好歹成神一趟,虽然不知道你成了哪门子的神,直接平事吧。”
“填了这海,看看实力。”
华南归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看向箫猗,声音一如雷声沉闷。
“陛下……”
“这老妖的意思就是寡人的意思,怎么,想抗旨?”箫猗眸底深深。
华南归神色一凛,拱手就朝箫猗跪拜下去,“煞神华南归,拜见陛下!”
“煞神……”箫猗咂咂嘴,“听着不太吉利。”
华南归诡谲的脸上有些尴尬。
“陛下英明,罪臣出世,世间必有大灾。”
箫猗唇角不自觉抖了抖,“瘟神啊……”
“哈哈哈哈哈!陛下若想救世人于水火,必得手刃煞神!”还没死透的阴珂声音中满是怨愤,“箫猗!华南归!我雪彝族皆因你而灭,这一笔笔血仇,非死不能报!”
“我要你们自相残杀,不得好死!”
“砰!”
裴子初忍无可忍,一脚把人踹下炎海,话真多!
“陛下!”华南归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咬紧牙关急切道:“罪臣的身份,注定是要活不……”
“华南归,这些年,你死了还化成鬼在皇宫里荡着,只为护着寡人,总被这无所不在的奉献牺牲感动吧?”
“罪臣不敢。”华南归脸色微变,抿唇继续道:“护陛下周全,是臣职责所在。”
箫猗点点头,对这回答似在意料之中。
“狗屁的职责!寡人用你来护?猪脑子!”
“马上滚去撤了这反了天的海潮、雷暴!寡人刚刚统一的天下要是毁了,你就脱光了挂在城门口!”
箫猗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灵力,狂躁的一声盖过一声,最后干脆也是一脚,将人踹下炎海。
“……”
虽然见怪不怪,但是裴子初还是往荼风那边退了退。
“国师,眼下这劫难,可有解?”
毕竟是同族出来的,向来总该有对策。
还不等荼风言语,忽闻苍穹之下,“轰”然巨响,震颤九霄,矗立在妖域之中的锁妖塔竟倏忽间拔地而起,凌越炎海之上。
其形暴涨数倍,宛若巨龙吸水,直将华南归连神带海一并卷入塔内深渊。
彼时,周遭黑雾滔滔,仿佛无尽深渊之渊薮,连带着锁妖塔之巅,那悬挂着赤色炼魂幡的至高之处,亦被一层厚重的黑雾所笼罩。
妈的,太顽强了!
竹猗见状,不再有所保留,双手结印,疯狂汲取这片古老大陆之灵气,如同贪婪的巨兽,全力催动着锁妖塔,誓要将华南归彻底镇压。
锁妖塔上的符文却一道一道被黑雾抹去,引发威压可怖的紫色雷电来。
裴子初眸中重瞳忽现,宛如双月凌空。
鲛人之力澎湃而出,将炎海之水遥遥牵引,化作滔天巨浪,帮着竹猗往锁妖塔里灌。
塔身一吞一吸间,间或闪烁着幽邃之光,色泽由翠绿渐沉,直至墨黑如夜,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明。
天际风云变幻,本因华南归之威势稍有收敛的雷电,再度肆虐,如银龙狂舞,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网。
裴子初身处其间,既要引导炎海之水,又要抵御天雷之威,其状之艰,可见一斑。
他渐感力不从心,身影在天雷与波涛间辗转腾挪,每一次闪避都似耗尽心力。
俊逸非凡的面容上,已隐约可见细密鳞片,额间半生的龙角更是红得如烈焰灼烧,滴血般耀眼,正濒临沸腾之边缘。
妖域内,箫猗和荼风算是算是这纷乱局势中的异类,最淡定又最疯狂。
荼风手上紧紧攥着一片竹叶,他想,如若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反观箫猗,神色凌厉,裴子初方才问题,这厮还没有回答呢!
明摆着藏着掖着,老底还没翻出来呢。
“把你要殉情的肮脏念头给寡人收回去!”她面无表情地觑着荼风,“若那老妖有个三长两短,你放心,她有的是办法让你活下去。”
“就算她没有,寡人帮她代劳。”
她骗人的,没那么大本事,谁让华南归现在看起来牛逼轰轰的,暂且拿来借借势。
荼风眉头微蹙,却没有否认。
“陛下,我们能不能活,取决于她怎么选。”
“倘若她选择救我们,而牺牲自己,我必以祭司之名,请煞神重建一个人世。”
箫猗,“……有病。”
“倘若她选择保自己,而放任不管,我亦会以祭司之名,请妖神护佑她的信徒。”
“……绝症。”
“还好,那老妖没你这么癫。”箫猗吐出一口浊气,这点,她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