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总算全部收进锁妖塔。
竹猗靠在锁妖塔上,手上还提着早已脱力的裴子初。
“干得不错,帮了大忙。”
荼风踱步而来,握住竹猗的手,一点不玩虚的。
“若是气力不济,就随我入塔中休养。”
“胡说,本君才不会气力不济,莫说一个煞神,就是再来十个……”
“一个就够了!”箫猗捂住竹猗的嘴,直接打断施法,“裴子初,赶紧!带上你的公子,随寡人一起入塔!”
这他妈是能拿出来吹牛的事吗?
况且,现在还不是吹牛的时候,暴风雨来临的前夜还敢大放厥词?!
“轰轰轰——!”
天像是破了个窟窿,轰轰降下雷电。
消停了一会儿又变得更密集了。
箫猗手脚并用,拉住竹猗,推着荼风,踹着裴子初进了锁妖塔。
“见鬼!这天早不变晚不变,偏得等寡人大事已成,釜底抽薪!贼老天!”
塔外,隆隆声不绝于耳,奔逃声更是此起彼伏。
不用看就知道,是皇宫里的那群白袍子。
那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应该瞧不上她的小小锁妖塔。
锁妖塔巍峨挺立,于风雨飘摇中更显庄严,似是天地间唯一稳固之所。
“咻!”
箭矢划破长空,留下一道银色的轨迹,宛如流星赶月,转瞬即至。
精准无误地嵌入了锁妖塔塔檐之上,箭尾微颤,发出清脆而悠长的回响,宛如古琴之音,震颤人心。
一个被劈得衣衫破烂的人宛如天际翱翔的鹰隼,于半空之中一个折身,险之又险地掠过塔身,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抠住塔壁,整个人悬于半空,摇摇欲坠,宛如峭壁上的青松。
竹猗撇撇嘴,看来本事也没有那么大。
“仙师,借宝地避一避难!”
说完,也不管竹猗什么反应,趁机溜进塔内,外界的雷霆万钧似乎也被隔绝于外,只有他急促的喘息与心跳,在这明亮奢华的塔内回响。
泽星终于松了口气,靠在塔壁上,扫一眼塔中密密麻麻的人……和妖,还有离得最近的四个面色沉沉的人。
扯了扯嘴角,“大家都在啊……”
箫猗狠踹了他一脚,“滚远点!看见你就烦!”
“这是神不管用,抱上妖的大腿了。”
竹猗就温和得多,小麻烦跟大麻烦相比算什么?
况且,想活命而已,情理之中。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外面没个完的雷暴。
难道光是收了华南归还不够,必须得杀了他才能止住这不要钱的天雷?
“哗啦——!”
锁妖塔的一角檐被劈碎了,细碎的雷电流过锁妖塔的龙骨。
塔内的禁制也岌岌可危,细碎的瓦砾落了下来,惹得塔中躲避的人四处躲藏。
竹猗又补了一觉,将泽星踹到人群中,“拿出点本事来,护住你的人!”
“仙师走好!”
竹猗脚下一滑,回头时,一瓣金边紫堇蕊已然变成三瓣,半边侧脸爬满繁复妖纹。
只听她低低唤了声“苍阳”,一柄力重千钧的剑幻化无数剑芒,环绕着锁妖塔冲上云霄。
“嗡”的一声,剑柄稳稳悬在塔尖,一道道朝锁妖塔气势汹汹而来的雷电,劈在剑尖上,又朝四面八方稀稀拉拉而去。
“哗啦啦!”
热闹灿烂地开满紫色的烟花。
“竹老妖,你看着点烧包!”
箫猗刚踏出锁妖塔又紧急退回,险些被灭顶。
“在塔里好好待着,别出来添乱。”竹猗视若无睹,只是抬着头望着噼里啪啦冒电火花的天。
箫猗肉体凡胎,肯定不敢跟这种危险硬刚。
但是这老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还有命活?
惜命归惜命,讲义气归讲义气。
她看向竹猗,帝王的气势展露无遗。
“还没人敢看不起寡人……”重新抬脚迈出塔外。
“滚去顶层!”竹猗挥手又加了一道禁制,任何妖、人不得出塔!
“本君是妖,谁都看不起。”
话音落下,两道灰色身影犹如暗夜中的幽刃,划破长空,凛冽之势直逼雷云深处。
霎时间,原本散落如织的紫色雷电似被无形之手牵引,汇聚成一股浩瀚磅礴之力,带着撼动乾坤的威势,自九天之上猛然劈落。
“轰——!”
轰然巨响,震颤山河,大地为之颤抖,苍穹似要崩塌。
锁妖塔内亦随之动荡,然塔中景象尚存秩序,未及塔外那般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裴子初面色骤变,护住身旁箫猗之余,目光急切地穿梭于人群,找寻荼风的踪迹。
然目之所及,唯余空荡。
荼风竟已不知所踪!
裴子初心下一凛,不好,他跟着公子出去了!
想冲出塔去,只是刚迈出步子,就被看不见的屏障弹了回来。
“荼风!”
怒声滔天,竟生生压过雷鸣。
裴子初看到有道灰色身影逐渐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只有心口的黑窟窿。
不见血,却触目惊心。
那是荼风。
几乎同时,天际掀起一片幽蓝的光幕,宛如深渊之海。
翻涌不息,戾气撼天,簇簇雷电被生生砍去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