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槙寿郎针对昼所说的医师想过很多种可能,无证的民间医师,又或者有什么怪癖的隐士高人,再或者身份有什么不堪被剥夺了医师证明,甚至是想过可能是什么罪者又或是杀人犯——但他唯独没想过昼会带着一个女性的鬼来到他家。
炼狱槙寿郎和珠世对视许久,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戒备与无奈。
【她也不想来吧。】
【看样子他不想见到我呢。】
一人一鬼默契地移开了目光。
炼狱槙寿郎捏着眉心,“昼,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不是炼狱先生说的不论什么都愿意试试吗?”昼摊着手,“所以我带了她来这里。”
“但这份尝试不包括把瑠火变成鬼!”炼狱槙寿郎别开头,叹了口气,“请回吧,看在昼你的面子上,我今日便当做没见过她。”
“我并非是为了将贵夫人变成鬼才来到这里。”珠世看昼一直对着自己使眼色,不由叹了口气,“我在还是人类的时候便是医师,几百年前侥幸挣脱鬼舞辻无惨的束缚之后便一直隐匿自己钻研医术,此次是作为一位医师前来的,还请让我见一见病人吧。”
“我作为前任炎柱不可能信任鬼,”炼狱槙寿郎看向珠世,态度坚决,“请回吧。”
【对两个鬼王打入鬼杀队内部毫无所知的人在说什么呢……】珠世扶着额头,叹了一声,【但是照这么下去,别提给病人看病了,我连门都进不去啊。】
珠世想着想着,看向了昼。
昼干咳一声,“炼狱先生,珠世小姐的医术很高明的。”
“别说了,我不可能与鬼合——”
“所以哪怕瑠火就此死去也没关系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炼狱槙寿郎压低声音,“你是鬼杀队的柱,你怎么能对鬼报以信任呢?你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行为吗?!”
“在你有实力的时候,将危险带到身边叫借势,在没有实力的时候,把危险带到身边才叫智障。”昼看着炼狱槙寿郎,“有你我看着难道还怕她做手脚吗?”
“我……”
“父亲!母亲刚刚咳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炼狱槙寿郎看着满面焦急的杏寿郎,咬紧了牙关,片刻后转过身背着杏寿郎,神色凶狠地压低声音对珠世开口,“你最好别有什么小动作,不然我绝对会利落的砍下你的头……进来吧。”
“居然能为了妻子短暂向我妥协,看样子您很爱她,”珠世神色平静地跟上,也压低了声音,“以医师的名号发誓,我会对您妻子的病症竭尽全力。”
炼狱槙寿郎只回头看了珠世一眼,便继续领路。
杏寿郎也跟了过来,他偏头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珠世,“您就是昼哥请来的医师朋友吗?”
“如果他之前没带其他人来,那么应该就是我。”
“这么晚还要赶过来真的是麻烦您了!”
珠世微微笑起来,“医生的本分就是救治病人,这没什么。”
“唔姆!但还是要感谢您!”杏寿郎看看槙寿郎的背影,声音小下来,“父亲因为母亲的病心情一直不好,我替父亲向您道歉,请您不要责怪父亲大人。”
珠世的目光柔和下来,忍不住伸手揉揉杏寿郎的头,“等你再大一些或许就能明白你父亲为何那样做了。”
杏寿郎还想再问,却被昼拦住,“好了,接下来是我们的看诊时间了,杏寿郎就去照顾千寿郎吧。”
看看站在门前沉默的父亲,再看看对自己浅笑的珠世,杏寿郎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看着杏寿郎离开,槙寿郎也重新调整好了心态,拉开了纸拉门,“瑠火,昼带着医生来了。”
短短几天不见,瑠火显得更加虚弱了,但她依旧姿态得体,此时正靠在垫子上看向这边点头致意,“还请二位恕我失礼。”
“我虽然听昼简述了您状况,但没想到您已经病到这种地步。”珠世微微皱起眉,缓步走到瑠火身边跪坐下来,“客套的事情暂且延后,我们步入正题吧。”
“好的。”炼狱瑠火伸出手,“劳烦您了。”
“不会。”珠世仔细感受着脉象,又检查了瑠火的瞳孔,舌苔,最后伏在瑠火背上听着她呼吸时肺部传来的声响,眉头越皱越紧,“最早一次胸闷是什么时候?”
“是几年前怀千寿郎的时候。”
“咳嗽呢?”
“当时就咳嗽的很厉害,不过治好了,只是最近一年又咳了起来,今年冬天咳嗽的最厉害。”
“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之前的身体状态呢?”珠世打开药箱,“我需要听最详细的经过,从你怀孕的时候开始说。”
瑠火微微点头,“四年前,我当时正怀着第二个孩子,并按照家族习俗进行为期七日的篝火观礼……”
珠世越听面色越沉,等瑠火叙述结束后,抿着嘴角看向炼狱槙寿郎,“简直是胡闹。”
炼狱槙寿郎拧起眉,“什么?”
“女人怀孕的时候本就身体脆弱,免疫力也会低于平时。”珠世没有避让的意思,“居然在那种时期让她出去观火……我从未见过如此胡来的习俗。”
“所以怎么样?能救吗?”
“可以,但这是个水磨工夫。”珠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境,又看向瑠火,“夫人似乎一直处在操劳之中,身体底子单薄,没办法直接用药,只能一边养身一边治病,保守估计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
“真的?!”炼狱槙寿郎一把抓住珠世的手腕,“你说的是真的吗?!”
“槙寿郎!快放手!”
“炼狱先生,请放手!”
炼狱槙寿郎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收回手,低下头,“抱歉……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珠世揉着发红的手腕,点点头,“是真的,我曾经也患过同一种病症,我确信我能治好她。”
炼狱槙寿郎紧紧握住拳头,不说话了。
瑠火先是朝着炼狱槙寿郎叹了口气,而后才面向珠世,“很抱歉,我的丈夫失礼了……请问,我该如何配合您的治疗呢?”
“这就是麻烦所在。”珠世垂下眉眼,“我必须要能观察到你的情况,并且随时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改动药方才可以,但我的身份稍微有些为难。”
“身份?”
“是的,身份。”
瑠火的目光不由得转向昼。
昼的目光在炼狱槙寿郎和珠世之间来回打转,最后打破了这份沉默,“炼狱先生,珠世小姐,我们出去稍微谈一下吧?”
“不用了。”炼狱槙寿郎紧握的手已经放松,他看向珠世,“我们一家可以为您提供专属的药房,也可以补贴您闭店的损失,您方便暂时搬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