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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花了四年时间,带着满身伤痕从刑牢中走出来。

这日天气很好,剧烈的阳光刺的他眼睛发疼,条件反射流下满脸的泪水。

整整四年他都没有见过阳光,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用袖子在脸上擦了一把,抹去扰人视线的眼泪,终于看见了那个他想见到的人。

胥子怜站在阳光下等着他。

“喏,你的礼物。”胥子怜笑着递给他一块长命锁,上面刻着许多他不认识的字。

少年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接过长命锁,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这上面写的什么?”他问道。

“你的名字,十三。”胥子怜笑的很温柔。

十三仰起头看着胥子怜,阳光在身后照出一层柔软的轮廓,静王府里的人都说他长得漂亮,可他觉得胥子怜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胥子怜弯腰将长命锁的红绳系在少年的脖颈上,并叮嘱他不要摘下来,这样才能保他长命百岁。

在暗卫阁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使胥子怜身为阁主也无法给他过多的庇护。

让他最高兴的,莫过于每日回到静王府胥子怜教他识字。

胥子怜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十三。

一共五笔,他练了一天便学会了,他天真的认为原来写字这么简单。

他写够了自己的名字,缠着要胥子怜教他的名字怎么写,胥子怜说他才刚开始学字,他的名字太难了他学不会。

他不听,执意要胥子怜教他。

胥子怜只好执笔写下这三个字。

他呆滞的看着这三个字,瞬间对写字失去了信心,这也太难了。

胥子怜换了一只狼毫笔,握住他的手耐心道,“这么多字又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将他从深渊拉到人间的那只手带着他在洁白的宣纸上游走,那个刻在他内心深处的名字写满了整张宣纸。

或许这几个字笔顺太多,他总是走神,往往写着写着就盯着胥子怜手上的痣看,心思飘到九霄云外。

这时胥子怜就会轻敲他的脑袋叫他回神。

三个字花费了他十天才能堪堪独立完成,只是不太好看罢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十六岁,少年人的身高猛长,都快与胥子怜一般高了,每日胥子怜都会吩咐厨房给他多做一些菜,正是他长身体的时候。

除去第一回,胥子怜隔三差五也会亲自下厨给他做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没有第一次的好吃,但为了不辜负胥子怜的好意,每次他还是会全部吃完。

“十三,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暗卫阁派给他一个任务,要外出几日,临别前胥子怜是这样对他说的。

时间紧迫他塞了满嘴米糕就往外跑,敷衍的应下来,实则根本没往心里去。

胥子怜要告诉他的事他至死也没能知道,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旬王,顺理成章成为旬王的暗九。

入宫前他都没能见上胥子怜一面,偶尔在宫宴上碰见也只是微微一笑。

唯有一次胥子怜罕见的去了暗卫阁一趟,他恰好也在,于是他们聚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

大部分都是他在讲旬王身边的所见所闻,看着他高兴的样子胥子怜没忍心打断他,只是微笑应着。

他忘记了他拼死从暗卫阁爬出来的初衷,到底是为了谁。

……孩子的誓言又怎能当真?

过了几年他与旬王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情愫。

这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在旬王中秋夜宴醉酒后彻底结束。

旬王喜欢找他抱着,在四下无人时撒娇,并且趁着他不注意在他脸上偷个吻,他假装冷静,脸上的红晕出卖了他。

“小九,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呃……是!”

旬王年轻,正是爱好看些民间话本的年纪,他经常从里面学些情人之间的话语说来给他听,这个时候他但凡反驳一点,旬王便会垮着脸独自到角落伤心,直到他大着胆子主动去牵旬王的手,这才能把人哄高兴了。

那日晚间同往常一样,旬王屏退了下人,只留下暗九一个。

暗九双膝跪地,伺候旬王更衣,旬王却在人耳边闷闷不乐道:“小九,今日父皇又让我纳妃。”

暗九为他除去衣物配饰,仔细着摆放收拾好,起身与旬王面对面道:“主上身份尊贵,属下等难免不能服侍周全,陛下也是想找个人来更好的照顾您。”

暗九常年与刀剑为伍,手上有一层薄茧,旬王执起他的手道:“小九,你希望我纳妃吗?”

“属下不敢妄言主上之事。”暗九瞧着旬王握紧他的手,含蓄道:“一切全由主上做主,属下全都听从。”

“所以你就是不希望我纳妃,对吗?”

相处多年,他们早就能从一言一行中推断出对方的意思。

暗九不敢直视旬王,沉默良久才道了句:“是……求主上勿怪……”

“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舍得怪你喜欢我。”

旬王只着里衣,坐在床沿上对暗九道:“你放心,子嗣一事还有我那好皇兄顶着呢,我此生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人。”

暗九怕弄脏了旬王的床铺,每晚入睡前都会将暗卫服脱下,换上干净整洁的里衣,他不安道:“主上莫要因此与陛下生了嫌隙,再者若是被陛下知晓我与主上的事情,我是算不得什么,只怕会连累了主上。”

旬王摸着他的腰将人翻身压住,趴在人身上道:“父皇那边我自有说辞,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

听到后半句话,暗九一下子羞红了脸。

温热柔软的唇瓣覆了上来,暗九轻轻搂住旬王的腰的以示回应,带有侵略性的舌尖越吻越深,旬王摸索的手不经意触碰到他胸前那块坚硬的东西。

旖旎的气氛戛然而止。

暗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微张口喘着粗气,疑惑中带着惶然。

“你怎么还带着它?”旬王面露不悦。

暗九无措的摸出带了十几年的长命锁,穿在上面的红绳磨损得发旧。

他垂下眼眸,惘然道:“这是阁主赐给属下的贴身之物……”

旬王打断了他的话,“可这上面刻着‘十三’!”

他盯着暗九因惶恐而闪躲的眸子认真道:“这么多年了,别再念着他了。”

暗九偏过头,将半张脸藏于阴暗中。

气氛僵持不下,外面刮起风来,蛮横撞开未闭紧的窗户,床帐外燃烧的烛光骤然熄灭。

“……属下心中……只有主上一人……”

暗九的声音几不可闻,仿佛在向旬王解释,又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旬王不喜欢这块长命锁,他不喜欢自己对胥子怜念念不忘。

可实际上他念着的根本不是胥子怜,而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的珍贵。

“我们往后的时间那么长,不是他送你一块小小的长命锁能比得上的。”

旬王如是道。

最终他还是把长命锁扔了。

他想着与阁主的缘分大概就到这了,他们日后也不可能再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