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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因为宫门的守卫说太子并没有离开皇宫,皇后便叫人把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在那个传闻死过很多人的荒僻院落中,从枯井内找到了三具尸体。

正是太子和他的两个随从。

太子身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帝听后悲痛欲绝,皇后更是直接晕倒在大殿内,就连旬王也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平日里他们都恨不得对方死,但是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反而无法接受,他们斗的再猛也是亲兄弟。

仵作在太子那两个侍从体内找到两根银针,能用银针做武器的只有暗卫阁培养出来的暗卫。

恰好这时,暗九和胥子怜都不见了。

皇帝不相信胥子怜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全朝上下都知道静王软弱怕事,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谋划行刺太子。于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暗九,暗九杀了太子掳走了静王,受谁所指使不言而喻。

旬王怎么都不相信这是暗九做的,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比暗九还忠诚的人,没有他的命令暗九怎敢去刺杀太子。

但是暗九亲口对他说,那晚太子刁难他,是静王帮他解了围。

而且暗九还因为要出宫见静王跟他闹别扭,虽然他并没有允许暗九去见静王,但他还是去了,而且这么巧二人一起失踪。

一个不可能的真相就摆在他面前。

将矛头指向了他。

他想辩解,不是他指使暗九杀了太子,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戕害手足之事。

可没有人相信他,他与太子的过节平日里大家都看在眼里,更何况太子举荐旬王南下平乱,旬王内心早有不满,这件事催动他杀了太子也不无可能。

而且太子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旬王,他变成了唯一的皇子,皇位非他莫属。

皇后在寝宫里撒泼打滚了好几日,非要皇帝处决了旬王,皇帝焦头烂额一时竟拿不定主意,家丑不可外扬,只得暂时将旬王禁足于宫中。

旬王想找暗九问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门口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全城到处张贴着暗九的通缉令,但皇帝并没有把太子身亡的消息传出去,暗九的罪名是犯上作乱,绑架亲王。

明烛在人群熙攘的通缉令前站了一会,压低掩面的斗笠,闪身进入一条小巷中。

那日去到静王府,明烛与流泽小聚过后,就带着他找地方藏了起来。

在奔波的途中,流泽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天下第一的轻功是什么样子。

他虽无暗卫阁的实权,却也训练过不少暗卫,不得不承认暗九是自他接手暗卫阁以来培养出的最优秀的暗卫。

这么厉害忠诚的一个人,旬王却有眼无珠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明烛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门前敲了三下,隔一瞬后又敲了一下。

门从里面被打开,流泽侧身让他进来。

明烛摘下斗笠露出俊秀的脸庞,“街上全是我的画像,城中所有的出入道路全被封锁了。”

“无妨,我们的出去的路不在那。”流泽替明烛拍去衣服上的尘土道。

明烛垂下眸子,问出一个他一直觉得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我没能出去,那你……”

流泽却漫不经心道:“有君上呢,不用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就算有初离祭阵,拼死也只能送一个人出去。倘若他失败了,初离会被无解阵绞的粉碎,流泽也会被永远留在这里,只有他一个能人出去,还要数着时间被心魔吞噬。

明烛时常埋怨自己一文不值,等真正有那么多人为了他豁出性命时,他又觉得自己应该一文不值。

初离是欠他的,可是流泽呢?

“宫中戒备森严,这个时候要见旬王可不容易。”,流泽撇开话题,自他下定决心进来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要出去。

“不能再等了,听说皇后整日都去皇上面前闹,若是旬王直接被赐死,我们便都会前功尽弃。”

明烛不敢想失败的下场,因为他们恢复了外界的记忆导致曾经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他已经杀了太子,想必旬王也知道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再见一次旬王,真正面对自己的心魔。

“可惜我不会武功,帮不上你的忙。”,流泽失落道。

说到这里,明烛开始好奇,“初离是怎么找到你的?”

流泽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回答,斟酌了半天。

“那时皇兄驾崩,君上也失踪了,太子早早与敌国勾结企图稳固自己的皇位,却遭到了诓骗,敌国大军攻破了城门,城中百姓逃的逃散的散。我身为皇族自然落不得什么好下场,我已经准备好以身殉国,关键时刻被敌国的几个修道者拦下,他们说我身负大功德,白白死了也是可惜,不如拜到他们门下潜心修道。我天资愚钝,修炼了一千年还没摸到门路,倒是熬死了不少师兄师姐。”

说到这里,流泽不禁怀念起那些打打闹闹的时光,发自心底的笑了一下,继续道。

“君上飞升后重整六界,来人界道门中赐福,师父带领我们全师门前来拜见。我那时还不知是他,神君尊容不可直视,我一时太过紧张竟忘了这条规矩,无意间抬起了头……”

后来的事情明烛都知道了,初离顾念着那点可有可无的亲情,破例将他带回了神界,流泽没什么本事把他放在哪里都不合适,最后只得做了些给初离端茶倒水的活计。

“这大概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明烛感慨道。

流泽摇摇头,没有说话,这究竟是好是坏谁又能知道呢?

“那日我离开前,你说回来要告诉我一件事,是什么?”

流泽坐在竹椅上,明烛搬了个小板凳在他旁边,累了就趴在他膝头上,全然一副后辈的乖巧模样。

流泽抿紧唇角,垂下双眸,岁月已在他眼尾留下了纹路,他已过不惑之年却仍旧膝下无子,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他艰难开口道,“你走后我便进宫一趟,向皇兄求了一道圣旨,我放弃了亲王之位,将来的静王府……由你来继承……”

他窝囊一生,唯有这次鼓起勇气做了个惊人的决定,起先皇兄是坚决不同意的,这几代皇室本就人丁稀少,他不要亲王之位无异于与皇室先祖断绝关系,还要传位给一个低贱的奴才,从古至今找不出一个像他这般胡闹的。

得不到应允,他便在皇兄书房里长跪不起,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他都窝囊成这样了,先帝在世时便有赐死他的冲动,他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给皇室丢脸。

那道圣旨终究还是要来了,他怀揣着满腔欣喜等着他的小十三回来,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将十三赐给旬王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