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响了大半夜，热闹的氛围依旧不减，漆黑的夜空中仍然时不时炸开几朵绚烂的烟花。
明烛靠在流泽肩膀上听着他诉说自己的心事，奈何他喝的实在是太多了，最后脑子里混沌一片，什么也听不清，歪着头这么睡了过去。
流泽也任由他这么靠着，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而平稳，看似陷入了美梦。
初离他们玩够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媳妇，扭头一看倒在流泽身上睡得香甜，不禁懊恼自己玩过了，忘了明烛喝多了酒喜欢睡觉，怕是早就困了。
初离过去把明烛抱起来，这家伙也仅仅是动了动身子，在初离胸口蹭了几下后复又睡去。
流泽舒展开被压得发麻的胳膊，小声叮嘱道：“子时也过了，快回去睡吧。”
初离点点头，看着怀中人的睡颜，对流泽道：“辛苦叔父了，您也早点休息。”
流泽应着，却在初离刚要转身离开时又叫住了他。
流泽从怀中掏出几个小布包给了初离两个。
初离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里面大概是些碎银。
流泽低声笑道：“压祟钱，你俩一人一个，讨个吉利。”
初离微微一怔，他这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
往年在宫里他听说过民间有么个习俗，长辈会给后辈发压祟钱，除夕这晚压在枕头下面，可保压住邪祟，平安康健。
但他自幼不缺赏赐，也不会稀罕这点银钱，而且宫中每年都会请道士来做法镇压邪祟，根本不需要这些习俗。
流泽身为皇族，却还是愿意和普通百姓一般去研究这些，初离经历了这五百年的大权后不由暗道，或许百姓更希望生活在像流泽这样皇族的统治之下。
体验百姓的快乐，也知晓他们的疾苦。
初离碍着怀里还抱了个人，只能将小布包攥在手中，他对流泽郑重道了声，“多谢叔父。”
流泽吐露了心事，整个人也畅快了不少，笑着嘱咐他们不要忘了将小布袋压在枕下。
而初离却在灯火的照耀下注意到他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多了……
小醉鬼在外边睡得香，回到房中却醒了过来。
初离刚把他放在床上，解着人身上的衣服，明烛就拉着他的手不让碰。
“那你起来自己脱。”
初离没了办法，跟醉鬼讲道理也讲不通，只能叫他自己来了。
明烛哼哼两声，嘟囔着，“自己脱就自己脱，又不是没了你不行……”
谁料酒喝多了以后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手指都找不对衣带的位置，自己在那玩弄了半晌，除了没将外衣脱下来，还越系越紧了。
初离一直在一旁盯着他动作，眸子里笑意盈盈的。
明烛摊开自己的双手放到眼前看了看，想不通怎么就不好用了？
随后他便认输道：“还是你帮我吧……我没了你不行……”
大丈夫能屈能伸！
初离知晓他是喝醉了说胡话，便也没往心里去，听着明烛认怂了也没有再揶揄他，只是将人揽着脱了外衣。
“今日倒是乖巧，往常你喝醉了不闹腾个翻天是不肯老实。”
明烛打了个酒嗝，眼神依旧混沌，就在初离盯着他看的认真的时候，只听“啪！”一声，初离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罪魁祸首的巴掌还贴在他的脸上不肯挪开。
初离：……
“疼……”
明烛揉了揉他的脸，嘿嘿一笑道：“你真好看。”
初离绝望的闭上双眼，心道就不该觉得他乖巧，今日只是发酒疯晚了些，但还是要来的。
他挪开明烛的手，企图教醉鬼学会道理：“好看也不能打，打了就不好看了。”
明烛眨眨眼，又忽然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嘴里还念叨着，“不打，不打……打了疼……”
初离叹了口，先不跟他纠缠，起身去把外衣脱了，钻回被子里熄灭灯火，强制着他睡觉。
可明烛刚才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岂能困？
一双桃花眼就这么盯着初离，活活把初离盯的也不睡了。
他一个翻身将明烛压着，责备道：“天黑了就该睡觉，你一直睁着眼做什么！”
回应初离的却是唇瓣与唇瓣间的触碰。
等醉鬼终于放开了他，初离喘着气无奈道：“我不想每次在你醉酒后……怕你明早起来又责怪我。”
窗外的烟火继续燃烧着，即使在寒风中也不会轻易熄灭。
初离想离明烛远点，岂料他不管挪到哪里醉鬼都要贴上来，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头发挠得他浑身发痒。
初离知道今晚注定躲不过去，便拉着明烛的手也结了个契，让晕乎乎的小醉鬼发誓是他自己主动，明日起来不能怨他。
小醉鬼这会儿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哪还能知道初离在念叨些什么，他只想要自己想要的。
然而下一刻他的双手便被人捉了去压在头顶，熟悉的气息缠绕上来，酒气将二人都浸染了个彻底。
终于是得偿所愿……
临睡前小醉鬼的意识还是不清醒的，虽然身体酸痛，某处还有着肿胀感，但他还是不自觉的朝着初离贴了上去。
“不分开……再也不要分开了……”
初离餍足过后，不知道明烛又是要闹哪出，只得耳朵凑近了去听。
“不要一个人……别丢下……”
原来还是怕自己把他丢下，尽管已经破除了心魔，可曾经的那些伤害还是无法抹掉的……
初离将不安的人紧紧搂着，好让他知道自己就在身边，“往后我会一直在。”
他摸了摸二人枕下流泽给的压祟钱，哄着明烛说道：“别害怕，叔父今夜给了压祟钱，那些吓唬你的邪祟不敢来，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不知明烛究竟听没听懂，看他的样子像是沉思了一会儿，而后认真的点点头，自己拍拍身上被子，闭上眼睛道：“好，睡觉！”
初离看着他幼稚又滑稽的小动作，心想这人做什么都可爱。
所有人都洋溢在春节的喜庆之中，暂时忘却了天空不断飘落的片片雪花。
不为人知的遗迹并没有参与这场人间欢闹，它在暗处从沉寂中缓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