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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胥洄没记错,这乱葬岗的最前面应该是有一条小河的。

他靠着明烛的石碑上思索着该如何将血迹清洗干净,他尝试了用自己袖子去磨,血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让布料染得范围更大了。

胥洄感叹着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以往一个小术法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却让他想得头疼。

感觉身体恢复了点,胥洄撑着石碑站起来,打算去找找那条小河在哪。

他从地上捡了几片叶子揣进怀里,想着能从河里弄点水回来清洗石碑,顺道去给自己洗把脸,他现在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是多么狼狈的模样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太阳缓慢朝着西边靠拢,晚霞升起之时,胥洄走错了两条路,折返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了那条小河。

以前他都是靠着一些空间法术,从上空的视角看下去,一眨眼便能达到任何地方,而实际上他的方向感非常差,一旦将他放置在地面上,走两步就能迷了路。

这条河是他第一次来这给明烛立坟时发现的,他在乱葬岗周围乱逛,想看看明烛待了多年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实则这条河离乱葬岗根本不远,但因为他身受重伤走得慢,再加上是个路痴,所以一直等到太阳下山了才找到。

胥洄在河边缓慢的蹲下身子,然后撑着地面跪下,确定稳住身体不会一头扎进河里淹死后,他才伸手从河里捧了一捧水泼在自己脸上。

方才就这河水显出的倒影,胥洄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有这么多伤口,额头那还破了一个大窟窿,怪不得自己头这么疼。

他将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后,又去整理头发上凝固的血块。

这些伤都是明烛干的吗?

胥洄一边清洗着一边想,神魂灯被摔碎的时候他就差点疼到失去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都是怎么来的,以天道的身份应该不屑于动手打他,那便只能是他痛极了自己伤着的。

嘴里充满了血腥气,胥洄双手捧着水凑到嘴边喝了两口,冷水划过布满伤口的喉咙激得他险些栽倒进河里。

早知就不该跟芷安废那么多话。

注意到天边浮现出黑色,胥洄赶忙从怀中掏出来那几片叶子,折了两下卷成一个漏斗的形状,从河里舀满了水,握在手里捧了回去。

他可不能忘了主要目的是把明烛的墓碑给洗干净了。

大概是在河边喝了些水的缘故,胥洄恢复了些体力,步子比起来的时候快上了不少,终于赶在黑夜彻底包围大地时回到了乱葬岗。

这处乱葬岗里面不乏鬼魂,他如今是凡人之躯,即使对方是个普通的鬼他也毫无还手之力,倘若到了深夜恐怕被夺舍了也不说定。

胥洄用牙撕扯下来一块衣角的布料,沾了树叶里面的水后仔细在石碑上的血迹那擦拭着,顽固的血迹遇到水终于从石碑上脱落,只可惜天已经黑了,他只能模糊看了个大概,不知那些细小的痕迹是否也擦掉了。

努力了大半天,胥洄的身体十分疲惫,但他绝对不能睡在这,否则今晚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刚站起来盘算着离开,双腿忽然一软再次跪倒在地,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咕噜咕噜”声。

胥洄颓然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叹这才是他被贬的第一日,跪地的次数就已经数不清了,难道非要把别人曾经跪他的都还回去不成!

原来凡人的饥饿感是如此强烈,怪不得明烛每次饿肚子都要发脾气。

胥洄还不太适应这种饿得浑身无力的感觉,自从明烛走后他便茶饭不思,凭借的神躯依然活得好好的,若是这么算下来,他得有十多天没吃东西了。

再不吃点什么,他可能真要饿死在这。

可这里是乱葬岗,他能有什么吃的,唯一可能下肚的只有他摆给明烛的那些贡品,还因为前几天嫌碍事叫他全给收拾了。

总不能啃尸体吧……

乱葬岗阴寒,即使天气炎热也没有尸体散发出的臭味,可即使这样也不能成为他去啃尸体充饥的理由。

胥洄瘫坐在地上,被他现在的身体惹得十分烦躁,实在是饿急了,他索性随手抓起一把树叶往嘴里塞。

树叶的味道苦涩难咽,加之他喉咙里还带着伤,这种粗砺的东西咽下去对他的嗓子无疑是雪上加霜。

胥洄大口嚼着难吃的树叶,眼泪不知不觉的流淌下来,打小他便娇生惯养着,哪吃过这种苦,骨子里的傲气叫他不肯对着任何人低头。

除了明烛以外。

如今却要为了活下去吃树叶,纵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这巨大的落差感还是将胥洄打得措手不及。

苦涩的味道充满了味蕾,胥洄恍惚想起小时候他缠着暗九讲睡前故事,暗九不会讲其他的,便只能将自己出任务时的所见所闻讲给他听。

他记得问过暗九在荒郊野岭时是如何果腹的,暗九便如实告诉他,遇到果树就摘果子吃,若是周围没有果树就吃树叶,运气不好的话碰上秋冬季节,啃树皮也是家常便饭了。

胥洄强行忍着反胃将树叶咽了下去,直到肚子里有了饱腹感才停下,他抬起头望着天空,祈祷着是不是只要自己将明烛受过的苦难都经历一遍,明烛就会原谅自己了。

用树叶填饱肚子以后,胥洄尝试着站起来,果然身体不像刚才那样软绵绵的了,他恢复了力气便又摸黑回到明烛的墓碑旁边,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对苍生万物来说,天道只是天道,即便轮回那也只是万千身份中的一个,而对于胥洄来说,祂只是那个爱对着自己发小脾气的明烛。

或许这种想法疯狂又自私,敢将天道据为己有怕是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可明烛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胥洄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装傻。

身后传来阵阵异响,胥洄抬头看了看月亮,都快要挂到他头顶了,只怕是再不离开这具身体就不再属于他了。

最后留恋的在石碑上摸了几下,胥洄拖着疲乏的身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