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底，萧云柯自己也明白他不可能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碰到顾亭念的身体。
“……知道了，去熬药吧。”他冷淡的说。
魔医心知肚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乖乖离开去吩咐熬药了。
脱衣服脱衣服……
萧云柯看向昏迷的顾亭念，眉头蹙起，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
以及……顾亭念醒来后会怎么面对他。
骂他走歪了道为什么要修魔？
还是骂他是不要脸的孽徒？
算了……骂就骂吧。萧云柯伸出手摸了摸顾亭念的脸。
只要能醒来……起来了扇他巴掌也没问题的。
他叹了口气，拿过一旁的毛巾挤出水，给顾亭念擦了擦脸，而后褪去了他血迹斑斑的衣衫。
——原本白净的身体上全是鞭伤，也瘦了很多。
萧云柯气得发抖！
到底是谁？！谁敢在他之前伤了他的师尊？！谁和顾亭念有这么大的仇？！
周青词是死的吗？！不是说有他在顾亭念就不会受伤吗？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当时在魔族站稳脚跟后就该去把顾亭念绑过来！
绑过来打也好、骂也好、折辱也好，总之都比现在这一头雾水的情况好！
但凡这些伤是他打的，他都不会有这么生气——可到底谁赶在他之前把顾亭念伤成这样？
萧云柯颤着手给他擦去了身上的脏污，途中顾亭念眉头紧皱，喉咙间还发出了微弱的痛吟。
“……疼……”顾亭念喃喃一般，“别碰我……”
他的声音刚落下，只见上一秒还在心里要把顾亭念大卸八块的某魔尊立刻温声软语的说：“师尊……等会就不疼了……帮你把伤口洗一洗……”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要把顾亭念打一顿。
但奇怪的是仿佛被他的话安抚到了，顾亭念竟然没有呼痛了。
萧云柯看着他，忽然又有点恼怒起来。
你不是那么厉害吗？不是那么高傲吗？不是什么也不管吗？不是那么细心栽培你的好张慕吗？怎么现在落到这副田地？
但他这话只敢在心里说说，却不敢说出口。
他知道，自己也害怕那个答案。
如果顾亭念又来一句“我和他之间的事，关你何事？”
那萧云柯真的会无法控制自己。
“尊上，药好了。”
有奴仆端来了药盏。
萧云柯端过药，十分细心的吹了吹，然后才舀起一勺药，慢慢送入顾亭念口中。
一旁的奴仆：“？”
等等，这和我想的怎么不一样？
魔族为奴的大多是旁系低等魔物，是单细胞生物，根本无法体会更多的情感。
“尊上，”魔奴开口提醒，“你得嘴对嘴的喂。”
萧云柯的做事方式没有老魔尊那样残忍，也不会生吃人肉，还规定了别的魔族也不许吃，因此在他们的心中这尊上还是挺“温和”的。
至少不会随意打杀下人。
“……”萧云柯冷漠转头，“本尊如何做，何时要听别人的吩咐了？”
魔奴缓慢的转动着自己豌豆大小的脑子，似乎是思考什么事但没想出个头，于是果断出卖魔医：“是魔医大人这么说的，他说您拿的是强制爱本子，他不愿意喝您就扇他一巴掌，然后嘴对嘴喂下去……”
虽然不懂强制爱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很刺激的样子。
萧云柯：“……”
他忍住火气，“滚下去！别在这碍事！”
魔奴呆愣的一点头，突然蹲下来蜷缩成了一个球，真的‘滚’出去了。
“……”算了不跟智障魔物计较，萧云柯如此想着，扭过头看向床上的人，却呆住了——
顾亭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躺在那里呆呆的，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刹那间萧云柯本能的就在想：他什么时候醒的？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吗？
“你也要打我吗？”顾亭念突然抬起眸，看着他，不偏不倚的和他对视。
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萧云柯就已经溃不成军。
他这才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对！”萧云柯端起药，“不喝药，我就……”
他本想说不喝药我就动手，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完蛋。
就这样子你还说要把他大卸八块？！
萧云柯在心里唾弃自己。
你怎么敢的？！
平心而论顾亭念对他也不是特别差，不就是没教他东西、没管张慕欺负他……之类的而已。
但吃穿又没短过……何况还有那个师兄给他送东西陪他玩……
萧云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为某人找借口了。
不行啊魔尊，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曾经被打的身体！
你不是说要把身上的每一道伤都还回去吗！萧云柯暗暗对自己说，不行，不能对他太好……
……嗯，他记得顾亭念好像喜欢吃糕点，那就……
那就让他在魔宫永远也见不到糕点！
不许吃什么破点心！
萧云柯恶狠狠的想。
“……毒药么？”这时顾亭念却突然开口了。
对！毒死你！
他在心里哼哼，脸上却面无表情的：“魔医说你身体太差了，可能用刑不到一次就会直接死过去——所以本尊要把你先养好了再报仇！”
顾亭念：“……好。”
好？好什么好？！萧云柯气上头了，把脑子气没了：“那还不喝？”
顾亭念垂眸，竟然带着一丝委屈似的神情：“……坐不起来。”
闻言萧云柯的理智逐渐回笼，想起他身体有些经脉断了，顿时眉头皱了起来，伸出手就——
就只敢轻轻的……把人扶了起来。
“靠着我。”萧云柯面无表情的说，“喝完药你最好说说——是谁赶在我之前把你伤成这样！”
老子要去把他大卸八块！碾成碎渣！！！
然而靠在他身上后，顾亭念表情却好像更痛苦了。
一副……不想靠又不得不靠的姿态。
“……顾亭念，”萧云柯见状不明白了，他觉得好笑，觉得顾亭念好笑，也觉得自己的坚持好笑：“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连靠我一下都不愿意？”
顾亭念脸色却更苍白了，发出一声痛哼。
“……是不是碰着你内伤了？”萧云柯闻声立刻改变了态度，悻悻然：“痛就说，我……我……”
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顾亭念以为他要放什么大招，结果只来了句：“我才不会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故意折磨你呢——那就不是魔尊能干得出来的事！”
顾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