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李天亮入住医院的日子,一大早,常晴就在帮李天亮收拾衣服和洗漱用品。
她喜悦心情如晴朗的艳阳天又挂上了美丽的彩虹,美,美得很。
边收拾东西,常晴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
“天亮,这两天做完检查,指标正常就可以做移植手术了,妈妈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到了今天。”
“妈妈,我不做手术了!”
天亮天生眼盲再加上父爱缺失,他比正常人敏感任性,情绪时常阴晴不定。
他虽渴望复明,如沙漠中渴求水源的骆驼一样强烈,但此时此刻他不想了。
天亮的脾性,常晴是知道的,有时候倔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临出门了,又不想去了,这怎么行?
“孩子,我知道你心疼妈妈,但是妈妈也心疼你,为了妈妈,求你不要再改变主意了!”常晴带着哭腔,搂着李天亮哄道。
常晴急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看着母亲落泪,李天亮心里也不好受。
天亮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人有时候就是无法控制情绪,易怒,易冲动。
李天亮对许嘉亿这个特别的陌生人,一直抱有恨意。
他是一路感受母亲的艰难过来的。
为了养活自己,常晴起早贪黑地做白糕生意,一年到头,连生病都难得休息一天。
依稀有来自李家的救济,是不多的。
如果他的幸运是建立在妈妈的苦痛上,他宁可不要。
如果他的任性让妈妈伤心,他也是不对的。
“好不好,天亮,妈妈,求求你了!”常晴哭道。
这哭带着浓浓的爱意和无助。
无助是她无法左右儿子的决定,除非他乐意。
她可真怕这孩子在这急鼓眼上由着脾气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听着妈妈肝肠寸断的哭声,感受着的极度伤心,李天亮的不安和难受更强烈了。
最后,他还是依了她。
“妈妈,我答应你!”
“好,好,儿子,你可吓死妈妈了!”
常晴破涕而笑。
“滴,滴……”
门口突响起了车喇叭声,接他们的人来了。
两人提着行李刚一走出家门口,就见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眼前,司机已在等候。
“常姐,你们赶快上车吧!”
老陈国泰民安的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
“行李给我吧!”
“好,麻烦陈哥了!”
老陈接过常晴手里的东西放进后备箱,又拉开了车门,请他们入座。
“是我分内的事儿,这是许总特意交代过的。
这车是他平时的专座。
他这几天在接待市里的领导,要陪同他们参观市里的基建项目,人抽不开身,不然都亲自送你们去了。”
老陈口中的许总就是常晴曾经的老公,天亮的生父许嘉亿。
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宜城龙头企业乘胜集团的董事长,是市里的名人。
但天亮对这个生父知之甚少。
很多关于他的事都是从镇上的大爷大妈那听来的,并不具体,甚至有些不实的谣传。
唯一具体的是他这个父亲已经再婚,很有钱。
好强的母亲极少在他面前提起这个爸爸。
他一问起,她都会赌气地回一句:死了。
那天是他第一次感知到这个父亲的存在。
三小时后,三人到了蜀地华西医院。
在老陈的带领下,李天亮办了入院,又很快地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
天亮入院后,老陈就打算离开了。
“常姐,我就住在医院旁边的锦江宾馆,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电话联系我。
许总这几天很忙,不过天亮手术那天,他一定会来的。”
“谢谢陈哥!这样为我们跑前跑后,开了一天的车了,你赶早去休息吧!”常晴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在她心里,这个人来不来都是不顶要的,能让天亮看见就行。
这个男人在抛弃她母子那天,就已经在心里死了。
“这才开几个小时呢,不累!”老陈道。
“我这忙孩子的事儿,看我这记性,陈哥你等一下。”
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包中华烟塞到老陈手里。
老陈哪敢收,老板派的活是自己必须做的,额外收受贿赂,这怎么行?
“常姐,你干啥啊, 这是分内的事儿。”老陈道。
不论是分内的事是分内的事,人情世故的打理,还是需要的。
常晴是懂这理儿的。
“常姐,这可使不得!”老陈继续拒绝道。
“使得!”常晴坚持把烟放在了老陈的上衣口袋里。
两人推拉了半天,还是常晴占了上风。
老陈只有收了那烟。
老陈走后,李天亮责问起常晴来。
“妈妈,这都是那人欠我们的,你怎么还讨好他司机!”
李天亮很不解。
“孩子,你不懂!”常晴笑道。
“我有什么不懂的!”李天亮道。
在李天亮的世界,万事都是非黑即白的,从没有灰色,他确实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的。
“孩子,要马儿跑一边要用鞭子,一边要多喂草。
他是乘胜集团的专职司机,公司给他发工资,这钱就是鞭子,干不好扣钱,干好了理所当然,他这工作是没啥奖励的。
马儿多喂点草会跑得快些,我给他烟,多给点好处,做事就要勤快些。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嘛!
我们这到蜀都,两眼一抹黑的, 总少不了他的照顾!”
第二天,老陈很早就来了。
跑前跑后地问医生,问护士,拿检查报告,还给李天亮买了水果。
“陈哥,你不要那么客气啊!”
“我在住的宾馆附近买的,这医院附近的贵。多吃点水果,补充点维生素,对眼睛好!”
“谢谢了,陈哥!”
常晴笑着接过水果。
“我去外面抽个烟!”
老陈走出了病房。
对比老陈这前后两天的表现,李天亮不由地佩服常晴的生活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