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余婖搂着鬼灯一念的脖子,软糯道。
“你真的是我爹爹吗?”
鬼灯一念哽咽道:“嗯!我亲眼看着你出生,亲自给你换过尿布,亲手弄丢你,把你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么久,毋庸置疑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鬼灯一念紧紧搂着她,眼眶微红。
“对不起!”
鬼灯余婖掰开他的手,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没关系,爹爹!你以后对我好就好了。”
鬼灯一念喉咙一哽。
“嗯!”
“那爹爹,你以后都陪我玩吗?”
“嗯!都陪你。”
“那叔叔呢?”
“也陪你。”
“那美人爹爹呢!”
“也陪你。”
“娘亲呢?”
“她……会回来的。”
鬼灯一念抱着鬼灯余婖走进长宁宫,一进门就看见趴在凳子上看书的鬼灯余暨,看了二人一眼将头扭到另一边。
他生气了?
特别生气。
将他丢在这,一丢就是一年多。
鬼灯一念叹气,将鬼灯余婖放在了地上,鬼灯余婖好奇的东跑西跑,一下子撞到了一双腿,摔了一个屁股蹲。
“屁屁……疼……”
皇后整整一年没有跟季安赜说话,不告状她与陛下一声,就把囡囡送到黄沙满天的西焱和亲。
把替嫁公主完璧归赵带了回来,还要娶她为太子妃,气死她了。
不是她不想让季安赜娶心爱的女人,而是那个赵心瑶行事作风太小家子气了。
如何当得了太子妃!一看就是不能容人的主。
嫉妒成性在皇家那是大忌。
突然脚边多了一个小豆丁,定睛一瞧,有点子眼熟。
鬼灯余婖看着衣着华贵的妇人 古灵精怪道:“你是我祖母吗?”
皇后将她抱在腿上,“谁带你来的 。”
仔细检查一下,发现鬼灯余婖身上的衣服布料都是极好的,发髻也梳得很整齐,在外面的这一年 ,她应该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也长得胖嘟嘟的,吃的挺好。
安全回来就好了。
反观皇后,一年而已,瘦了不少,精气神都衰减了一些。
气那个不孝子。
忧那个不孝女。
照顾那个一点都不可爱,挑剔到不行的臭宝宝。
鬼灯余婖一嘴就亲在了皇后脸上,弄了皇后一脸口水。
“祖母……祖母……香香。”
鬼灯余婖一边叫着祖母,一边将头埋进皇后的颈窝,吸吮着皇后脖颈上的香气。
“祖母,香香。”
皇后哭笑不得,这算不算一年来最开心的事。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鬼灯余婖的头发,小家伙正一脸满足地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幸福的笑容。
“祖母,香香。”
鬼灯余婖又叫了一声,然后松开皇后,一脸不舍地离开皇后的颈窝。
“祖母,你身上好香,好好闻啊。”
鬼灯一念走过去,将鬼灯余暨抱到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对不起!是爹爹错了,丢你在此一年,我很抱歉却不后悔。”
鬼灯余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男人啊!假把意思问道。
“娘呢!”
鬼灯一念闻声低头,眼中满是愧疚,他紧紧抱着鬼灯余暨,似乎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娘她......”
“她会回来的。”
“她会回来的吧!”
他都不确定了。
鬼灯一念抱着鬼灯余暨走近,走到了皇后面前,将信递给了她。
“这是......”
“这是囡囡给母后的信?”
皇后疑惑地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纸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轻轻地展开,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母后,女儿不孝,离家离国一年有余,让您担心了。
望母后不要责怪皇兄,女儿是东泽的公主,和亲是女儿的使命和责任。
对不起母后!操劳半生还要为女儿忧虑,为女儿的孩子殚精竭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儿何尝愿意嫁与西焱,可是两国联姻,能避免战事,能免百姓流离失所,能免去西焱吞并我朝的野心。
女儿不愿嫁,女儿愿的是两国和平,女儿愿的是天下太平。”
皇后颤抖着双手,眼中涌出泪水,她慌乱地抹去眼泪,不敢再去看信纸上的字,她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责任吗?
自己何尝不是为了责任?
她的女儿也要为了责任而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为责任负累一生。
“囡囡,她还好吧!”
鬼灯一念想起她威风八面的样子,勉强一笑。
“挺好的,她为西焱国君生了一个皇子,已经是皇后了,再过不久她就是太后了。”
“什么?她已经......”
皇后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曾经想过各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囡囡会为东泽国君生下皇子。
鬼灯一念眯眼,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哪怕她是囡囡的母后也不行。
同一时间,西焱国书,已达东泽京城,直达乾安殿。
皇帝摊开明黄色的奏本。
“西焱武帝崩卒,开元三十六年二月二日新帝登基,邀东泽特使入西焱一观。西焱武帝之后,宸元太后季氏参上。”
“西焱新帝登基,却是太后摄政?”
皇帝眉头紧锁,看着笔锋凌厉的字迹,心思复杂,将奏本丢至一旁。
囡囡?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群臣商议。
“诸公认为何人出使合适?”
朝堂之上,大臣们各持己见,议论纷纷。
但无一不认为,该派有分量的人出使,最好是大将军。
皇帝思忖着,忽然,有人道:
“微臣认为,太傅大人最适。”
“何以言太傅最适?”
“太傅大人学识渊博,常去各国游学,且女范天下,若出任西焱特使,足以彰显我朝对西焱新政的祝贺之意。”
“陛下若不放心,可让太子随行,有太傅与大将军照拂,西焱必不敢轻举妄动。”
本不以为意的皇帝,闻言,目光骤然落于季安赜身上。
季安赜像被猛地砸中,身躯僵硬,连连磕头,“父皇,儿臣……”
他以为囡囡只是说了玩,谁知三年时间只用了一半,囡囡就从和亲公主,到贵妃,再到皇后,行至摄政太后。
皇帝直接下旨,派太傅为正使,大将军为副使,太子为宾朋,于三日后启程去西焱。
东泽京城内,一片议论纷纷。
皇帝下令,挑选精兵强将,组成一支庞大的使团,随同太子前往西焱。
这支使团中,有文臣武将,有宫廷乐师,有御医术士,还有各色工匠艺人。整个使团人数众多,规模空前。
皇后看着后一页书信,“皇兄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迎娶正妃了。
女儿看定安伯嫡女南宫蓁,太傅嫡长女舒乐颜,丞相嫡次女赵婉瑜,大将军独女叶舒南都挺合适的。
皇兄既然喜欢赵姑娘,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便是。母后不必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伤了与皇兄的母子情分。
毕竟母后只有一个,侧妃可不止一个。
皇兄接任太子之位十载有有余,定能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望母后保重身体,囡囡敬上!”
她选的太子妃人选,那个没与赵心瑶起过争执。
等赵心瑶入了东宫,才是苦难的开始,她会被压的死死的。
谁会为了爱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她也不信季安赜是情深似海之人,怕就怕他喜欢赵心瑶是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后叹气,囡囡最终还是走上了她的老路。
看了一眼鬼灯一念留下的大大包袱,是囡囡给鬼灯余婖及鬼灯余暨做的衣裳。
囡囡从前是不会女红的,针脚也不是很好,可见她花了很长时间,很大功夫才做成这样的。
是她借着给西焱稷做的名义裁的。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母亲的缺失会让他们遗憾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