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说话,风寒刚刚好的默笙从屋里探头出来:“王妃娘娘,这事儿您要是想知道,问小的呀!”
他知道。
王府里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花娘子笑道:“我好容易有个讨好王妃娘娘的机会,你就让我说吧。”
剑来瞪了默笙一眼——你这个碎嘴子,丢人!
默笙委屈地把脑袋收回去。
姜离笑得肚子疼。
从花娘子口中,她知道王景荣这个婆娘,原本是府里一个钱姓小管事的媳妇。
小管事对她很好,本来夫妻关系不错。
可是后来小管事生了病,钱娘子伺候了几日,就伺候烦了,和别人勾勾搭搭,活活把小管事气死了。
府里众人对钱娘子都指指点点。
钱娘子自知理亏,怕在府里待不下去——他们这种地方,是没有出去的可能的,如果墙倒众人推,她甚至可能丢了性命都没地方说理去,于是她就开始缠上了王景荣。
王景荣是个阉人,不喜欢女人。
但是钱娘子往上凑,做出各种卑贱的姿态讨好他。
王景荣在其中也得到了某些恶趣味,然后真就把她给收了。
“娘娘,您说她是不是自作孽?现在被打死也活该。”花娘子愤愤道。
姜离想着,花顺和王景荣毕竟是死对头,花娘子的话可能有水分。
之后她又问了默笙,说的却也和花娘子说的大差不差。
“那个钱娘子,根本不值得同情,她好赖不分。别人见王景荣打她打得厉害,帮她说话,她反而埋怨人家破坏他们夫妻感情。”默笙如是道。
姜离:我果然因为不够变态,而和某些人格格不入。
人家愿打愿挨,抖s抖m的,那就随意吧。
钱娘子因为银霜炭的事情挨了打,是不是还得感谢她,促进了她们夫妻感情?
这件事情发生后第二天,花娘子又来跟姜离告状,说是银霜炭一直买不回来,是因为买炭的银子都被王景荣亏空了。
“亏空了?他做什么亏空了?”
“学人家放印子钱,结果被人卷了银子跑了。”花娘子幸灾乐祸地道,“这些天,他愁得头发都白了,不知道怎么拆东墙补西墙,补这个窟窿呢!”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王景荣那般暴躁,常常把钱娘子打得鬼哭狼嚎的原因。
姜离无语。
不过这种事情,不算大,王景荣最起码现在还知道害怕。
她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王景荣能把亏空给补上。
毕竟在这幽闭的环境中,众人已经形成了一种或许奇怪,但却稳定的“食物链”。
贸然破坏,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姜离可不想给自己添乱。
又过了两日,钱娘子亲自提了两篓银霜炭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说给姜离听,她嘟囔着:“今年什么都涨价涨得凶,这两篓炭,竟然要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
姜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钱娘子脸上还有淤青,显然是被打的。
可是听着她说话在嗓子里咕咕噜噜,猥琐阴暗的样子,姜离都觉得手痒了。
“一篓给王爷,一篓给您……奴婢帮您送进屋里吧。”
栀子要过来接,钱娘子道:“不用,这篓子太脏,我帮姑娘送进去就行。”
栀子还嫌她脏,不想让她进屋呢!
所以栀子到底坚持自己把炭提进去。
剑来也没有让她进平王的房间,接过另一篓炭。
钱娘子又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往外走。
豆蔻见状冷笑道:“我现在相信,有人就是天生贱坯子,活该被打了。”
钱娘子猛地回头,眼神愤恨。
但是她到底不敢在姜离面前造次,咬牙切齿地出去。
“行了,你理她做什么?”姜离道,“不得罪小人,省得回头她在背后对你下黑手。”
“阿姐你错了,这种人,就是你不得罪她,只要你过得比她好,她就会恨你;只是她没有机会,但凡有机会,她也会对你下手。”豆蔻道。
栀子小声地道:“别人不知道如何,但是奴婢觉得,钱娘子就是豆蔻说的这种人。”
这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让人讨厌的气息。
“反正她欺负不到咱们头上。”
姜离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话题。
傍晚时分,屋里开始冷起来。
栀子端了火盆进来,把银霜炭点上,用扇子扇着,要等烧红了之后,放到姜离的脚下。
姜离这会儿正坐在书桌前写东西。
乔漾帮忙解决那么多人的“就业”问题,她投桃报李,写一些常见药材的种植方法。
回头在农田种药材,产出总是要比种庄稼强一些,能补贴一些这些人的工钱。
前世她学过的知识,因为太久不用,很多都已经忘记了。
所以这会儿,姜离咬着笔杆子琢磨着,不时往冰凉的掌心里哈口气,甚至没有注意到栀子的靠近。
栀子见状笑着出声:“娘娘,奴婢把火盆拿过来了,您小心些,别烫着。”
“好,我知道了……等等,”姜离吸了吸鼻子,秀眉微蹙,“这是什么气味?”
她闻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味。
有毒!
而且这气味,正是从燃烧的火盆里传来的。
姜离起身,快步走到盛水的木盆前,抄起木盆,直接把水泼到火盆里。
火盆里原本烧得火红的炭瞬时熄灭,变得漆黑,只余下一缕缕白烟袅袅升起。
姜离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并且示意豆蔻和栀子也这般做。
然后她走到窗前,把所有的窗户都最大程度地打开。
做完这些,等火盆里的烟也彻底消散之后,姜离才松开掩住自己口鼻的帕子,在火盆面前蹲下,细细嗅着空气之中残留的气味。
“娘娘,是不是这银霜炭有问题?”栀子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怀疑是,你把剩下的银霜炭拿过来我看看。”
豆蔻也凑了过来,“阿姐,是不是王景荣那厮要害你?”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这炭,确实应该有问题。”
“一定是王景荣!”豆蔻道。
“如果是他,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杀人肯定得有动机,不能说我杀个人玩吧。
最近她和王景荣,算是相安无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她压着花顺,才没有让他彻底打压王景荣。
王景荣应该感激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