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天之后，斯特蒙几乎每天都要来一趟夏逾清的办公室。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一问就是半个多小时，夏逾清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漠然置之变成了不耐烦。
斯特蒙偏偏又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他眨眨眼睛：“老师，我是不是太笨了？”
夏逾清给出肯定的回答：“是。”
斯特蒙一时怔愣。
几秒后，他抿唇道：“老师，请您不要讨厌我好么，我只是想跟您单独相处一会儿。”
夏逾清直戳心窝：“我可能很难做到不讨厌你。”
斯特蒙嘴角向下一撇，眼眶含泪：“……老师。”
夏逾清实在难忍，毫不留情地说：“收起你那不值钱的眼泪，要哭就出去哭。”
斯特蒙俨然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他也因此得到了不少优待，然而他在夏逾清这里注定讨不到任何好处。
斯特蒙孜孜不倦地说：“老师，我会改的，但是请您多给我一些机会。”
夏逾清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研究所是搞学术研究的地方，如果你存有什么不正当的心思，我劝你收一收。”
斯特蒙的小心思被一语道破，他的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老师，我没有。我不想一个人去实验室了，很多东西我都不懂，您可以带我去做实验吗？”
夏逾清刚来潜心研究所没多久，对实验室也鲜有踏足。他现在想的很简单，那就是赶紧处理完这里的研究项目，然后赶快回国。
夏逾清看了一眼斯特蒙胸前的临时证件，“夏主任的学生”这五个字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走吧。”
*
实验室内，零零散散地几台机器缓慢地运作着。比起多洛米研究院的实验室，这里简直就像是个贫民窟。
夏逾清脑海中又回想起白旻的那句话：你不会是被流放了吧。
“老师，所有实验室都是这样的吗？”斯特蒙也觉得这里破败了些。
夏逾清淡淡道：“不是，这里是意外。”
最大的那台仪器前站着几个研究员，正为一点小事争执不下。
“实验失败肯定是因为顺序错了。”
“胡说，明明是这台仪器有问题。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去那间实验室里做研究。”
“嘘……早就说了不让你说。”
夏逾清有点好奇，漫不经心地踱步过去。
中年男性研究员察觉到他的脚步，虽然对这位空降的研究主任心生不满，但还是低头喊了句：“夏主任。”
夏逾清看了看桌子上的装置，对他们正在研究的项目大致了然，“实验室内切勿喧哗。”
另一位研究员年轻气盛，把这句话理解为了另一种意思。
“夏主任这是不让我们说话了？”
夏逾清眼中带着讥诮之意：“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年轻研究员正欲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夏逾清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问：“听你们的意思，研究所里除了这，还有其他的实验室吗？”
四人面面相觑，少顷，中年研究员开口说：“没有的，夏主任，他说的是其他研究所。”
夏逾清不再追问，拿出了主任该有的样子：“把实验再做一遍。”
年轻研究员嗤笑一声：“一个研究心理学的能懂什么？”
妥妥的专业歧视。
而他不知道的是，夏逾清除了研究心理学，在神经科学和生物学方面都是专家。夏逾清只是在心理学上取得的学术成就更高而已。
夏逾清的视线扫过他的左手，漫不经心道：“你手上沾到的溶液一旦渗入真皮层，就再也洗不掉了。”
“！”年轻研究员立马低头去看。
夏逾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下次先了解常识再进来做实验。”
斯特蒙跟在夏逾清的身后走出实验室，崇拜溢于言表：“老师，你刚才真酷，他们都被你吓到了。”
夏逾清脚步未停。
“不过，我们不做实验了吗？”斯特蒙问。
夏逾清脚步一顿，转过身看他，“这里的实验室设备老化，而且我看过你的研究方向，实验不是必须。”
斯特蒙眼底闪着异样的光：“老师，您居然真的有关注我！”
这话不假，不过出发点完全不同。夏逾清确实有关注斯特蒙，不过是因为怀疑才重点看了看关于他的资料。
电梯停在夏逾清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夕阳透过窗户倾洒在楼道的地面上，一小片地砖被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孙小鱼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直接无视了夏逾清身边的斯特蒙，双手呈上一只手机。
“陛下，今日是否需要加班？”
夏逾清：“不加。”
孙小鱼低头：“皇后娘娘邀请陛下回家用膳，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夏逾清：“准了。”
斯特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趁着夏逾清回办公室换衣服的时间，他拉住孙小鱼。
“小姐姐，‘娘娘’是老师的母亲吗？”
“……”孙小鱼无言片刻。
东方文化博大精深，岂是这位西方小娃娃能听懂的。
“小蒙，没事别瞎打听。”
斯特蒙：“？”
孙小鱼知道他没听懂，又用英语给他说了一遍。
斯特蒙一身反骨：“小姐姐，我想知道老师有没有什么爱好，比如高尔夫或者台球之类的。”
投其所好才能赢得好感。
孙小鱼摇头，“还真没有。”
就现在来说，你老师应该希望你离他远一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