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昔被带回房间就睡着了，聂行云在房间里找到了柯昔放药的地方，有一盒已经快被吃空了，按照正常的食用量，柯昔是遵循了医嘱的，聂行云找不到毛病。
而且柯昔既然答应了他，大概率也不会说谎，那柯昔为何又突然变得不对劲？单纯的意外吗？
这一板还剩两颗，一次的量，他没有将其塞回去，而是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柯昔对自己病后状态的记忆一直都不多，醒来只记得聂行云搂着自己暖手了，一时间什么思虑也不太记得了，嘴角微微上扬。
下楼时聂行云正抱着春卷在倒猫粮，有吃的就忘了主人是谁，春卷又能安静窝在聂行云怀里了。
柯昔想了想，还是保险地问了句：“我昨天晚上有做什么吗？”
虽然他仅有的记忆都是好的，但大部分不记得的时候要出事可就太简单了。
“没有，”聂行云说，“你很安静。”
柯昔是知道自己敌我不分的，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聂行云，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打过架的痕迹。
聂行云感受到了他的企图，将小猫放下了：“真的没有，回到房间你很乖就睡了。”
“不过怎么又复发了？”他问，“不是有在按时吃药吗？”
“药也不是百分百有用的啊，聂老师你是医生还能不知道吗？”柯昔轻巧地蹲在聂行云旁边，“之前医生就说不会好那么快，偶尔复发是有可能的。”
“那昨晚复发的因素是什么？”
柯昔不可能因为看了报道就复发，但是通过那则报道，柯昔在思考什么呢？
柯昔一没沾水二没人和他在谈话没有诱发机会，是独自思考了什么让自己陷进去了？
柯昔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他实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知道。”
聂行云也不急，看了眼这人苦恼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就不知道，这种事也急不了。”
柯昔将脑袋埋在自个手臂里，不太想起来了。
跨年这天是周五，柯昔和彭昶他们踩着点交了大课的小论文，然后目送他们他们开车各回各家了。
一群人就彭昶有点良心，离开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柯昔记得吃东西。
聂行云没给他发什么信息，估计是直接留在学校加班，几分钟前发信息给何君来，那人还发了个哭丧脸的表情说还走不了。
【何和盒：学弟你想吃中国菜还是外国菜？】
他发这条讯息的时候柯昔已经到他们教室门口了，敲门进去后何君来的反应也快：“等会儿跟我一块儿吃饭去吗？”
柯昔看了看讲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底下的学生们跟ppt面面相觑。
“聂行云呢？”柯昔问。
“他啊？他半个钟前就下班回家了啊？”大概是来找聂行云一起回家的，所以何君来如实回答了。
看柯昔有点错愣的神情，何君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柯昔摇摇头，“也没什么，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
聂行云说要工作，他也不好去打扰人。
聂行云应该没有说谎吧，柯昔点了支烟想，工作工作，聂行云也没有说是学校的工作。
何君来跟在他的身后追了出来：“学弟真的不一起吃饭吗？再晚点学长可就要回家去啦。”
柯昔往后摆摆手道：“退下吧。”
何君来嗔笑，挺配合着柯昔，还多悲壮：“我这一退，就明年再见了！”
聂行云不在，柯昔就懒得做饭了。
他对自己本来就敷衍多一点，也不喜欢动弹，今天轮到他做两个人的晚饭的，但聂行云不在，柯昔就随便下了碗面，吃完后牵着春卷出门了。
聂尘尘不在聂行云也不在，就没人跟春卷闹腾了，回到了最初养春卷时候的样子。
柯昔一直很安静，也只有对着睡着的春卷才有些话。
但快两个月的时间，春卷被聂尘尘遛得有些习惯了，直冲冲地往下东跑西跑找小树枝给柯昔扔，直让人分不清这是小猫还是小狗。
“吃里扒外的小东西。”柯昔没来由地笑骂。
春卷听不懂，只会喵喵喵地冲他卖乖，求他陪它玩。
春卷就是这样，聂尘尘愿意遛它，它就亲近小孩，聂行云给他倒吃的，它就让聂行云抱，没点原则。
“你会选聂行云还是选择我？”柯昔摸着小猫的脑袋喃喃，不太确定了。
柯昔本来想待得久一点，但这天说变就变，忽然就又开始下雪，他给春卷穿的衣服不够厚，讪讪牵着猫回家了。
温差太大，柯昔不敢直接给春卷脱衣服，先打开了暖气，然后在坐下时收到了柯下下的信息，跟柯昔说自己回本家了，好无聊，还不如来找他玩。
她下面附赠了图片，和一群小孩在玩仙女棒。
【嗑虾虾：就是回来当幼儿园的托管老师的……】
柯昔回了两句点了个表情包，觉得柯下下内心里还是小女孩。
房子里，柯昔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抱着猫咪窝在沙发里，手机偶尔也有光亮，但没有人声，只偶尔春卷会喵两声，让柯昔动手摸它，祖宗似的。
柯昔觉得小猫可能是寂寞，索性将电视机打开了，放着跨年晚会听着响儿。
然后春卷安静了，柯昔就开始发呆了。
特别矫情，他以为二十一年都过来了，现在也没差，但仅仅是有人相伴两三个月，他现在就开始愁思了。
柯昔其实知道自己一个人待着极其不利于恢复，他不想，他甚至主动地问聂行云会不会回来，但是聂行云说有事，他逼不得已，才又是一个人。
刘名他们会记得自己吗？聂行云真的没有回聂家是在工作吗？是不是只是不想跟自己待在一起？
柯昔潜意识不希望自己再这么想，但他的表情已经呆滞了。
空间乍然变大了，成了一个空盒子，只有柯昔被设定好了程序，安静在此坐着。
手机屏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亮了，信息涌出，但声响和春卷焦急的叫声一起被电视里跨年的声音遮盖，柯昔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