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希娅走出内庭的路德跟慌慌张张往里跑的女仆擦肩而过,他叱道:“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可别惊扰了陛下!”
不料那女仆就像没听见似的冲向内庭,路德心知有异,有心进里面看看是怎么回事,但国王吩咐的事还未做完,只得安慰了希娅一句:“新调来的女仆,毛手毛脚的,公主不必在意。”
希娅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暗光,只拿鼻腔“嗯”了一声。
女仆冲进内庭跪在了地上,不等国王呵斥她的无礼,她便抖着身体哭道:“陛下!奴婢罪该万死!小王子承留溺死在池塘里了!”
“什么?!”
贵族大臣们顷刻乱成了一团。
这些纷乱便和希娅无关了,她醉醺醺地靠在轿辇里,海娜用沾了水的帕子轻柔地给她擦脸,有些心疼地咕哝:“怎么喝了这么多?”
蓦然触到希娅眼底的一片清明,海娜恍然大悟,面上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心里记挂着事儿,路德也不愿在公主府逗留,收了希娅给的赏钱便匆匆往王宫赶。
希娅从海娜怀里站直了身子,面上的红晕也已经消失不见,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公主,府里都按照您的意思布置好了,您看看是否合您心意?”
海娜应景地提了个红灯笼在前面引路,公主府的路上也高高挂着灯笼,贴了对联。
库丽可可国没有这样的习俗,这是希娅在那个老者的空间里过新年时保留下来的习惯,公主府看上去喜庆了不少,有种温暖热闹的气氛。
希娅点点头:“岁末日的赏银都散过了吗?”
“都散过了,按照您的吩咐,只留了守夜的宫人,其他人都休息去了。”海娜回答道,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兴奋地压低声音:“您让兽人去办的事儿都成了,东西都放在郊庄,今夜就分散着运走。”
海娜看希娅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她觉得公主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
在岁末宫宴期间,各个府邸都是最松懈的时候,兽人们按照希娅给的路线图,将各个贵族府邸的库房几乎洗劫一空,不管箱子上没上锁,通通照单全收,到了现在,那些守卫估计还在呼呼大睡呢。
等到那些权贵回到家中发现宝库失窃,也无法肆意宣扬,毕竟前一阵呼吁捐款的时候,一个个哭穷可都哭得人尽皆知呢。
那些贵族们连盗贼是谁都无法得知,只能被迫咽下这哑巴亏了。
“他们几个辛苦了,叫他们一起过来吃饭吧。”希娅说。
海娜替希娅撩开了帘子,满屋子热气扑面而来,她微笑着说:“他们刚回来不久,才换好了衣服,都在这儿等着公主呢。”
小厨房烛火明亮,暖炉上温着奶羹,冒着白烟的氤氲热气弥漫在空气中,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屋外雪花飘落,冷到了极致,屋内温暖如春,眉目如远山般深邃的兽人们安静地等她回家。
希娅的心微动,带着一身雪花进了屋。
“今天辛苦了。”
希娅含笑说道,任由奇瑞将她的披肩和手套脱了下来,凑近了壁炉,和他们坐在了一处。
“这是我第一次当飞天盗贼!”越戈忍不住开口说道,英气的脸上满是兴奋,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述这一天他们遇到的惊险时刻。
亚尔和叮当严谨地指出了几个夸大其词的地方,越戈毫不在意地说道:“好吧,确实是银沙机灵引开了那个守卫,但如果真要打起来,像那样瘦弱的男人,我确实能一拳把他打趴下!”
“是吗?越戈确实有很结实的肌肉呢。”希娅非常捧场地聆听着,指了指小桌上的材料:“你们应该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吧?我们一起包饺子吃吧。”
“这一盒金币是用来干什么的?总不能是饺子馅吧。”叮当指着装了好几枚金币的盘子问。
希娅拿起一枚塞进饺子皮里,回答道:“真聪明,这确实是饺子馅。”
奇瑞挠了挠短发,有些惊讶:“公主,金子吃了可是会死人的,您是准备杀人灭口了吗?”
“你真可爱,奇瑞。”希娅哈哈大笑,解释道:“不是每一只饺子里都会有金币的,这是一种美好的寓意啦。”
“在一大锅饺子里幸运地吃到了带金币的那个饺子的话,来年会财源滚滚,有大福运哦。”
“您竟然相信这个。”银沙难得地开口,也往自己的饺子里塞了一枚金币。
“哎呀,岁末日嘛,讨个彩头而已。”
“叮当,不准在饺子皮上做记号!这是犯规!”
“越戈,你包的肉馅太多了!等会煮的时候会破皮哦。”
“……亚尔,不可以每个饺子都塞金币!那样可完全失去了幸运星的意义了。”
“塔包的很好嘛,完全就是一比一复刻啊。”
“海娜,饺子里不可以放奇怪的东西!”
“公主,奇瑞捏的饺子也太丑了吧!哈哈哈……”
在希娅的指导下,每个人的手上都沾了点面粉,认认真真地包了许多饺子。
大小不一的饺子形态各异,不论又圆又胖的还是又扁又长的,都一股脑地被下进了锅里。
“在等饺子的期间,你们可以先拆属于自己的新年礼物。”希娅神秘地眨眨眼。
新年礼物?
兽人们看着奇瑞从储物室推着手拉木车进来,眼里都亮起了一小簇光芒。
在驯兽场暗无天日的十几年里,他们通常是作为“礼物”被送出去的那一个,来到公主府后,已经过上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生活了,没想到还会在人类的岁末日里收到来自希娅的礼物。
“这些是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公主在克劳大师那里定制的东西,图纸都是公主亲手画的哦。”奇瑞有些酸溜溜地说道,“我和海娜可都没有呢。”
海娜悄悄拿手肘碰了她一下,微微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奇瑞吐了吐舌头:“我开玩笑的啦,公主给咱们的红包可比其他人厚了不止一点半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