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你不可以杀我,我堂堂星罗门大小姐,我阿爷是蜀地星罗门的掌门人,你杀了我,你们嗜血阁会生生世世被我们追杀!生生世世被我们追杀!!生生世世被我们追杀!!!”
梦境中,白清雪被一只手恶狠狠的掐着脖子,四肢身体都悬在木塔的半空中,周围下着大雪,眼中噙着泪水痛苦的滴在脸颊,只见一道剑光劈杀过来,她慌的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差点与一人撞到亲到小嘴,她睁大了双眼,与坐在床边一名女子面面相望。
只见这名女子,眉眼清冷,唇角微扬,温柔狭长的眼眸里映衬着白清雪葡萄般的大眼,她浅浅一笑,喜悦的神色漫溢在嘴角上,笑容如同江南这时节的缠绵春雨,柔和醉人心脾,痒痒的,柔柔的,似羽毛般轻盈,似芙蓉花开般美好静薏,令人心神俱醉。
白清雪怔怔的神情,纤巧的小嘴说道,
“你是仙女姐姐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来到了天上?”
一声温柔似水一般的声音,从她面前这名女子的口中说出,这声音如同从花香盛开的山谷传来,
“你醒了,白公子。”
“白,白公子,我没死?”
白清雪窥看瞻顾着身边,桌椅,木窗,红色的地毯,窗外的木棉花,回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一切,刚刚明明是在顾家木塔内,原来刚才是做梦,梦中又将她在木塔的情景重现,此时她发现自己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她顿时慌神,刚刚梦中说出了自己是星罗门大小姐的身份,可如何是好。
她盯着这名女子胸前绣着的似是木槿花的花纹,不敢抬眼看这名女子,低着头怯生生的小声问道,“你是谁?”
女子温柔的说道,“我是李公子找来的大夫。”
白清雪眼中闪过一丝明白,
“李公子?李无生吗?他在哪?”
“李公子此时正在门外焦急的等待你醒来。”
女子说完此句,便轻盈起身,只见她身着粉纱罗裙,后面的长发已散至臀部以下,高耸的发鬓上,簪花步摇垂下,随着她的走动在风中来回摆动着,仔细看步摇的簪头似是一朵木槿花。她将桌子上面煮好的药,端起,步伐轻盈的走向床边,
“这药刚刚是李公子熬的,他给你熬药足足熬了十二个时辰,你快快喝下吧。”
白清雪听到此番话,心中的小鹿开心的活蹦乱跳起来,嘴角忍不住慢慢的露出一丝笑意,
“他这个大冰块,熬个药怎么熬那么久,笨死了。”
“嗯?什么冰块?这个药是热的,切忌不可以放冰块,白公子。”
“啊?呃……没事,绝无此意,好的大夫,不放冰块。”
白清雪双手接过女子手中的药碗,先用鼻子嗅了一下气味,浓浓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她捏着鼻子,送入口中,入口之后,原以为中药疾苦,可这尽是甘甜之味,似是夏夜的甜水儿,她大口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完后,她疑惑问道,
“这药怎么是甜的?”
女子心满意足的看着她喝完的药碗,伸手将药碗接过,步伐轻盈的放回桌上,细细说道,
“李公子在这药里加了甘蔗水,他为你熬药的时候,我好奇问他,你是他的什么人,他说一个走江湖的小兄弟,我又问他,为何这样细心熬药,他说他怕苦,这苦也不想你吃。”
白清雪听完后,发现这个大冰块也不是那么的生人勿近,倒暗藏些许温和,她死里逃生,此时有些想家,双眼饱含着泪花,潸然泪下,脸上又挂上了幸福的笑,笑中带着委屈,她幽咽的说道,
“这是离开家后,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像我的阿爷一样。”
女子眼见她哭的像个孩子,顿时发笑,她走向床边坐下,温柔的说,
“那我把这个像你阿爷的人喊进来吧,他正在门外的长廊上,焦急的等你醒来呢。”
白清雪看着这个仙女姐姐,抬手抹了抹脸颊的泪花,点了点头,其实她此时好想见到他。
女子起身朝门外走去,在靠近门的时候,突然白清雪清了清嗓子喊住了她,
“喂,神医姐姐!”
女子转身看向床上的她,“嗯?”
白清雪惊慌的壮着胆子,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我喊出的梦话?”
女子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清冷温柔,笑容宠溺的样子犹如白清雪的三师姐白萝时一般模样,
“我今日只出诊了一人,就是有一个疼爱他的阿爷,小小年纪,闯荡江湖的白,公,子。”
白清雪似是明白了她说的话中之意,从她的眼神中,显然她已经知道白清雪的真实身份是女儿身,星罗门的大小姐,但是她温暖而坚定的笑容又在告诉白清雪,让白清雪放心,她并不会说出去。
白清雪开心的露出笑容,“你是一个好人。”
……
女子将门打开后,李无生冷峻的脸上,冷冰冰的如同往日一样面无表情,而他身后的无生剑已经再次被黑色布包裹起来,
当他看到白清雪坐在床上笑着看向他的时候,此时全身上下,唯有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柔。
女子言道,“李公子,白公子醒了。你可安心。”
李公子点了一下头,嘴角紧紧抿着,快步朝屋内走去。
白清雪坐在床上看着李无生朝自己走来,眼眸中带着一丝关切温柔,
“大冰块,我没事了!你看!”
“无事就好。”
“刚刚那个神医姐姐好厉害,给我喝了一碗中药,尽然还是甜的。我这个人最怕苦了。”
“嗯,觉得不苦就行。”
“可神医姐姐告诉我,那碗药是你煎熬了十二个时辰,也是你放的甘蔗水进去,把它由苦变甜。”
李无生听完这番话,顿时略显着局促起来,双手紧张的开始无处安放,双眼似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小狗一般,不敢抬眼正视白清雪,双眼下垂着,突然害羞起来,嘴巴依然冷酷的说道,
“这个乡野大夫怎么话那么多,我去砍了她!”
白清雪一把拉住他的双手,真挚的双眼盯住李无生的眼睛说,
“不要,神医姐姐是一个好人。你为我做的这些,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李无生”
被拉住双手的李无生,心跳加速不止,尤其是听到她温柔的唤他的名字时,更加的狂跳起来,似是在岭川的夜雪中奔跑一般,周身内热,可外表还要保持住自己的表情风度,他此时像是被擒住的小狗一般,乖顺的说不出话来,只得乖乖倾听着她说话。
李无生内心慌乱,“我,我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心跳加速,他拉住我的手,我尽然不想放手甩开,反而想紧紧牵着他,我这是怎么了?”
对面的白清雪看着他脸颊上突闪的红云,焦急问道,“你发烧了?
李无生怔怔的躲闪着她的双眼,“我…..无碍。”
白清雪看着他害羞局促不安的样子,内心大喜,仿佛内心在笃定着什么,她伸手一把抱住李无生,再次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你就像….你就像…….”
李无生已然是害羞的语无伦次起来,
“像…..像什么?”
“像我的阿爷一样!保护我,怕我吃苦!我好喜欢和你待在一块,以后我们一起,携手闯荡江湖吧!”
李无生全身僵在床边,任由白清雪抱着撒娇,他满脑子只听到了两个字,“像我的阿爷一样,阿爷阿爷阿爷阿爷阿爷阿爷……”在他的脑海中无限循环起来。
…..
一人踹门而入,是顾金羽。
顾金羽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看到李白二人抱在一起的场景,顿时用袖子掩面起来,
“哎哟哟这叫什么事啊,比我还会玩?我说你兄弟终于醒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白清雪见这个气势汹汹不敲房门,踹门而入的人,立马推开僵持着的李无生,李无生脸颊泛着红晕,说不出话似的,僵在床边,回味着刚发生的一切。
白清雪从床上下来,走到顾金羽面前,与顾金羽对峙道,
“你是谁?这样踹我的大门?找打是吧。”
她话音未落,就从桌上捞起一个茶杯,一杯子甩了过去。
自小被太奶奶的严辞教导下,他早已在护卫们终日追逐之下,练就一身反应迅速的本能,只见顾金羽快速左闪一边,挑衅着说,“哎,打不着。”
白清雪见状,立马将桌上的其他三个杯子以内力一并扔向顾金羽的方向,
“那你接好了!”
唰唰唰,三个杯子从手中如同扔飞镖一般,飞旋而出,顾金羽此时慌神了,这三个杯子如同三个飞镖一般极速飞来,躲闪不及,他被逼迫墙边,被三个杯子唰唰定在了墙上,杯子穿过他的金丝软布,狠狠的将他按在墙壁之上,他动弹不得,挣扎着,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八岁那年。
十年前,顾金羽调皮将父亲的第七个小妾的头发拔光了,仗着自己是顾家嫡子的身份,在内院用火烧父亲小妾的头发,火烧不行,还得是手拔光才行,小妾在这个熊孩子顾金羽的招惹下,哭的肝肠寸断,顾员外此时正与白山风外厅内谈修葺九层木塔之事,小妾哭的撕心裂肺至外厅找顾员外告状,顾员外看到平日里的娇妾,一头华发现如今被自己儿子拔成了秃子,他气的当场昏厥,顾太奶奶命人抓顾金羽,谁知顾金羽跑的灵活上蹿下跳,谁都抓不住他,白山风见此小儿调皮捣蛋之余还带有机灵聪慧,如若现在不管教好,将来叛逆之行从小到大,定会给顾家带来灾祸,白山风想到这些,便立即出手,折了三株院内的桃花枝,以内力,似飞镖似的飞旋而出,桃枝在空中飞旋朝八岁的捣蛋鬼顾金羽飞去,狠狠的将他钉在石头假山上……..
顾金羽此时惧怕的感觉,和当年在假山上惧怕的感觉,如出一辙。
顾金羽看着眼前这个青衫少年,心里泛起了嘀咕,与自己年岁差不多,怎么和小师父一样的招式,莫非是他的儿子?可是我听太奶奶说过,小师父至今未娶啊。
他挂在墙上不服气的说道,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白清雪看着这一身绫罗绸缎,头上带着一个金冠子白玉,金丝软线的外衬出自京城名家之手,价值万金,手上的宝石玉石扳指,更是数十万金之余,此人是哪家的小少爷?
“听话,就放你下来。”
“我听话,我听话,喂,那边那个大木头,你快让你兄弟放我下来,好歹这住客栈的吃喝都是我包的不是,还有你兄弟的医药也都是我包下的不是,你怎么恩将仇报!”
顾金羽被挂在墙上呜呜咽咽着说出这些,白清雪觉得他吵死了,右手使用内力,将三个杯子从墙壁里扣了出来,顾金羽从墙壁上滑落跌坐在地上,继续呜呜咽咽道,“算你有良心。”
白清雪走近他,“你叫什么名字?”
瘫坐在地上的顾金羽此时十分委屈,武功不及别人,一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商贾之子,被江湖上各个势力的人追杀殴打,小命分分钟被任何人拿捏住,
“我叫顾金羽,你们昨晚把我家木塔拆了,那个大木头抱着你逃出来的时候,居然还把我抓到这里来,我打不过他,他还不让我回家,把我当金矿,让我给你们付吃喝拉撒的钱,就是这些。”
白清雪看着这个贵气十足的小公子,开怀大笑起来,
“原来你就是顾员外啊,你付的吃喝拉撒的钱,都是你应该的,昨夜暴雨,我在树林里遇到了从你家院中逃出来的小厮,小厮求我去救你,现在我们把你救出来了,你当然得对我们跪叩在地,付我们吃喝,你的小命可是我们救的。”
“真的吗?我放出去的小厮遇到了你们?”
白清雪满足的点头。
“那你们救了我,干嘛还不让我回家,我想回临安城。”
僵在一旁的李无生终于缓和过来,他起身走向顾金羽,问道,
“你从临安城,来这个远在江南的木塔是为何?”
顾金羽想起出发前太奶奶说的话,切不可将朝廷机密泄漏出去。
他双眼划过一丝狡黠,
“我们顾家是专门给朝廷输送兵器的,这个木塔就是个兵器坊,我每月都要来此。”
李无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顾金羽,看似虚与委蛇,实则狡猾机智,
“哦?那你们家这个兵器坊每月产出多少兵器刀具呢?”
顾金羽这个花花公子,哪里知道自己家每月的兵器产出,此时他一个头两个大,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怎么能和你这个外人说呢。我打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白清雪将地上的三个杯子拿起,开始蓄力,“哦?这么不怕死吗?”
顾金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这刚刚继承顾家家主之位,不到两个月,就被安排到这里看守兵器坊,我平时爱吃吃喝喝,和小厮们钓钓鱼,不是很关心铸造之事,你们就算现在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白清雪听完后,想到他能在千钧一发自家被围堵劫杀之际,能放出院中小厮逃命,不妨是个善心之人,从他的行为举止,显然就是个白痴贵公子。
……
三人僵持之际,一人从门外潸然而来,是刚才的那名女子。
女子眼见此三人的对峙,觉得不便打扰,她环顾一下,见房中被打坏的墙壁,桌椅,她神色自若,淡定说道,“李公子,请将刚才的医药费结算一下,一共二百两。”
白清雪看着漂亮的神医姐姐淡然的说出二百两,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惊惑起来,“我吃了什么药,要二百两银子。”
此女微笑着对白清雪,淡然说道,“是二百两黄金,白公子。”
李无生垂眼,嘴角微微张口说道,“嗯,这就给你。”
只见李无生走近顾金羽,一把将他手上的红玉宝石戒指拽下,被拽下戒指的顾金羽看着心爱的戒指就这样被拿走,当场气的一口老血喷出。
李无生将戒指扔给这名女子,女子接过后,对瘫坐在地上的顾金羽莞尔一笑,柔声细语赞美,
“原来顾家的掌家公子,财大气粗,生的一副菩萨好心肠,用这万金的戒指,给你的救命恩人付医药钱,真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年郎啊。”
“这笑容犹如春风拂面,这声音令人如痴如醉,哪里来的小女子?”
此女说的话让刚刚喷出一口老血的顾金羽,如吃了仙药一般,立马起身站起,双眼放光面露喜色着至女子面前行了个大礼,
“不知这位姑娘行,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本少爷这厢有礼了。”
白清雪和李无生当场愣在原地,
“这个小金冠子顾员外刚刚还吐血,这怎么就不吐血了?”
“他为何行起了长辈大礼?”
……
女子言道,“小女名唤苏婉兮,是名江湖行走的女医,住在距离此地三里地的医药斋内,白公子既已病好,我就不多打扰了,记住一天一顿刚刚的那碗药。各位,小女子告辞。”
顾金羽兴奋的接话道,“好好,我记住了,一天喝一碗。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呀?苏姑娘,我觉得我们很是有缘……”
苏婉兮话闭,衣衫翩翩,潸然离去。
屋内留下目瞪口呆的李白二人看着顾金羽
他趴在门口看着苏婉兮衣袂飘飘长发及腰的背影喊道,
“苏姑娘,你放心吧,一天喝一碗,我记住啦!苏姑娘,我们还会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