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初战不利,这一仗完全没有起到突袭的作用。
反而发展成了南明和北元双方精锐首次硬碰硬的正面对决。
而这场即将发生的海战,也是完全的占据了明元双方高层所有的目光。
混乱的北元政局,竟也阴差阳错的安静下来。
诡异的促成了小皇帝和北元守旧派的首次蜜月期。
硬碰硬,亦黑迷失高超的海战指挥艺术。
文全凭借装备优势,成功将大炮架到了天津卫。
但损失非常惨重,战船几乎毁了大半。
看着赢了,实际上却是输惨了。
亦黑迷失也是凭借几乎将北元海军拼光的代价,成功将文全的部队挡在渤海湾入口一个月。
时间来到十二月,漫天大雪暂时盖住了天津卫焦灼的战火。
北元朝廷的态度也是史无前例的团结。
大批精锐从边军抽调至天津卫,黑压压的冰甲将炫白的天光都压的黯然失色。
文全带着剩余的海军,憋着一口气堵在渤海湾等待援军。
而远洋归来的大明海军主力却被台风截停在了福州港。
而此时的多线出击的陆军也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
除了驻扎甘肃堵截西域元军蒙西援军的图娘子部。
其余三路大军,皆是陷入了苦战。
元延佑四年十二月中,江北天寒大雪,道路封堵,百姓流离死难者无数。
大军后勤受阻,随之也迎来了北元的猛烈反扑。
周匪的西路大军,被大都边界一座名为兴州(今山西吕梁岚县)的小县城拦住了去路。
而南部大军则是在郑州一带被拖住了脚步。
苏北那一路的部队,更是因天津卫海战失利,而被元朝援军堵在了徐州城外。
看着一封封战事受阻的奏报,坐镇金陵的赵玉脸都绿了。
“废物,全是废物!从船到人,哪一样不是数倍优于敌人,这就是朕每年数百万砸出来的大明海军?”
江北战局停滞,她早有预料。
近年北地严寒,各地又天灾频发,又是在靠近中书省的江北腹地
北元只要不想灭国,就势必会发起激烈的反击。
再者,严寒的气候对于由南人组成的明军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若非是出于对海军实力的信任,她就算砍了王世忠和北元和谈,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开战。
“鸾娘人呢,让她告诉文全,不惜一切代价,半月之内拿不下天津卫,就让他带着他的海军指挥部去给战死的海军将士们陪葬!”
赵玉的命令传到前线时,文全正在天津卫岸边的据点,跟亦黑迷失率领的朝廷援军死磕。
双方你来我往,天津卫的一街一巷,一墙一宅,处处遍布着惨烈的战斗痕迹。
这一仗打到这儿,无论是文全,还是亦黑迷失都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程度。
大明海军炮火用尽,北元海军更是连半艘破船都凑不出来。
文全身后是北伐大局,是皇命,是万千战死的海军战士。
而亦黑迷失的背后,则是象征着北元统治地位的大都皇城。
尽管已经看过战报,鸾娘还是被眼前战场的惨烈给惊的失语良久。
“怎么会打成这样!”
这不仅是鸾娘的疑惑,也是金陵和北伐陆军的疑惑。
文全望向前方冒着黑烟的残垣断壁,头顶的红菱残缺不堪。
沉默良久,他才似回神般缓缓开口:
“亦黑迷失不死,恐天津卫难灭啊!”
鸾娘闻言一震,目光落在了文全手边一大摞染血的现场战报上。
战报一封封展开,这位从最低处一路走来,如今威名赫赫,铁血无情的情报部大佬,竟是连指尖都在颤抖。
太惨烈了!
从起义刚开始到现在,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了。
可直到眼前这场海战,明军才真正领略了大元铁军真正的战斗力。
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硬是凭着血肉之躯,把明军的炮给堵哑了。
蚁群似的元军小船,不间断的发起自毁式的攻击。
元军能把明军打到这种程度,几乎全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而在亦黑迷失的铁军之中,蒙古人最怕死,投降率也最高。
反而是那帮汉人士兵组成的军团,视死如归,宁死不降。
这一仗,打的文全都自闭了。
怎么给元人当狗就那么快乐吗?
鸾娘虽然想不通,但也知道这场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鸾娘都能看懂的事,赵玉怎么会不知道。
对于汉人地主官员阶级而言,北元的包税制 ,土地制度,简直就是闭着眼睛把银子往他们口袋里塞。
而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不过是一些女人和虚名而已。
可在大明就不一样了,分土地,收商税,这简直就是在掘他们的根。
若不是南方士族被赵玉犁地般杀了一遍,大明的统治根本不可能如现在一般稳固。
有了前车之鉴 ,北边的士人地主们,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抵抗。
可这场仗打到现在,已经不是她想停就能停的。
天津海战,所付出的沉没成本太高了,如果拿不下一点实际的战果,到时候不仅海军会出问题,就连她强握在朝廷手中的海贸也会出问题。
要知道,即便是现在,朝中依然有不少人在不断的提出海禁。
海贸巨大的利益,足以让许多原本和赵玉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对赵玉抽刀。
前线的文全鸾娘等人,一边拼命周旋,一边期盼着金陵能传来撤退的消息。
可得到的,依然是一纸冷冰冰的公文。
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就是苏北方面会调集一支军队前往天津卫支援。
“是!”
文全接下书写着必破天津的军令走出军帐,目光坚定的望着眼前残破的天津卫。
身后红色的帅旗飘荡,身前是因援军消息而振奋的大军。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吾等大丈夫,当如是也!”
“大明海军,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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