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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月亮,夜空却呈现出一种白色,预示着还要有大雪。

花惜冷的肩膀都耸了起来,却还要拉着萧离出来,说是又闷又憋屈,非要出来走走。

六个羽林卫跟在萧离身后。

萧离说:“你们去休息吧,小楼不用守,有能力无声息进来的人,就有能力不让你们察觉。”

六人彼此相视,一人说:“王爷,我们……”

“不信问她。”萧离指着花惜:“刚才那人是谁?”

花惜心里一惊,随口就说:“是姐姐。”

她哪来的姐姐,萧离心想:也许是金奢狸。但又不像,那人明显比金奢狸高明不少,绝对是个高手。气息若有若无,不是金奢狸那样的修为能做到的。但也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花惜也应该有。也许她不止是春风楼的姬女那么简单,也许她出现在自己身边本就不是无意,而是面具怪人一手安排。不然他为何要说:他把花惜给了我。

花惜心里挣扎,不知是否该把见到南风的事告诉他。可南风叮嘱过不要说,她虽是个女人,可也要有信用。信用这码子事,可不能分女人和男人。而且南风既然那样叮嘱,很可能是为萧离好。花惜不是个酿酒女,萧离也不是个打更男,这两人背后有什么秘密,她这个平凡人怎能猜得透。

而且她认定花惜的叮嘱是为了萧离好,女人的一生,也许只有两个伟大的时刻:一是做妈妈的时候,再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时候。

积雪铺满小径,映着明亮的夜色,寒风吹来。萧离也觉得冷,忽然想起在太平镇的时候,每到冬天,九公整夜不上更。自己去帮他打更,一更打过的时候,南风还没有把酒馆门关上,好像是在等他。于是进去喝杯热酒,暖了身子。二更过后,南风已经回家,但他开门进入酒馆,台子上的酒还是温的。这似乎是一种习惯,是两个人生活的习惯。他忽然想到,这些年的每一个夜,自己无论多晚归来,南风好像都还醒着。

这不就是生活,人还能期望的更多么?只是生活就是这么可笑,从某一个时刻开始,莫名其妙的变化,于是一切都改变了。过往就像一场梦一样,眼下一切的荒唐,反而更加真实。

看他怔怔的出神,花惜问:“你——在想什么?”

“想在太平镇的日子。”萧离说。

“那你——想南风么?”

萧离点头,南风不知道在受什么苦。这么多年了,他已习惯了有南风的生活。分开的这些日子,他只能尽量不去想她。

失去习惯,是件很痛苦的事。

“我宁愿现在还在太平镇,夜里冒着风雪打更,然后喝一杯热酒,一间破房,挨过冬天。春天花开的时候,在院中种些花。她喜欢的那种花,白白的,小小的,开的时候好像一点花香都没有。我一直都不知道花的名字,而且我也不喜欢花……”

花惜说:“我不一样,我这一辈子也不要回到太平镇。我宁愿死在路边的水沟里,也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萧离低下头。他本以为,在太平镇的时候,花惜的日子要远好过他。春风楼不纯是个风月场所,以花惜的牌面,也只是应付一下客人,做些表面功夫。服务业不就是这样的,他开酒馆的,也一样要应付客人,憋着笑容接待。他用脚在雪地上划拉,像在写字,又像在画画。

花惜又说:“你后悔么?”

萧离说:“什么?”

“娶我?”

“那你呢?”

花惜想了想:“我不在乎,却也不后悔,我不想后悔。而且我也没别的选择。”

萧离继续用脚划拉着地上的积雪:“这就是金奢狸的高明处,请了旨意,发了喜帖。你我若是不从,后果会怎么样呢,我听说抗旨的罪名是很大的。我还要去圣京,只能认了。这女人够狠的,生生坐实我凉王的身份。”

花惜说:“你好像不愿意?”

“被逼无奈的事,谁能心甘情愿接受。”萧离说:“留着点心眼,她不是个好人,还一口一个姐姐的。思恩说了,婚事之后,还要去圣京谢恩。正好等我再静修几日,就带你和红泥离开。”

“你要带着她?”花惜有点疑惑,有点震惊。

萧离说:“她可是我的命。”

花惜转身踢起一团雪花,什么话也没说的走开,地上的积雪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热闹的王府,夜色却显得这么静。

萧离也跟着离开,原本站着的地方,他用脚划拉出一张画像,好像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南风走过去看,觉得这只有粗线条轮廓的人像,有七八分像自己。

“走吧。”影子说:“到了圣京,让你们相见。”

南风看向影子,嘴角抿起一丝苦笑。

腊月二十六,天晴。

预料中的大雪没有继续,天空高远白净,太阳热烈的如同情人的眼眸。

彩衣霞冠的花惜,肌肤胜雪,艳过骄阳。 这一刻,是女人一生中最绽放的时候,京里来的那些人也都看傻了。饶是处在圣京那样的地方,这样姿色的美女也是少见。再看看萧离,除了那身衣服华贵之外,几乎无所可表,配不上天仙般的花惜。

萧离站在高处,十多级的阶梯,花惜要拖着厚重的裙摆一步一步走过去。不同于平常人家的喜事,皇家贵胄,这预示着高攀。

花惜踏上第一级台阶,裙摆厚重宽大,让她有些身形不稳。两个丫鬟上前要帮忙拎起,却听有人说了一句:“我来!”

金奢狸一样盛装打扮,只是比起花惜,少了份女人的柔弱,多了份男儿的英姿。她本就身材高挑,长腿细腰,头发微卷,更多了一分异域的美。只见她走上前去,托起花惜的裙摆,冲她微微一笑。

台下观礼的,多是从圣京而来,再就是凉州洪氏的族人。

有人轻声说:“王妃和凉王的关系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正室给侧室扶裙,这还是第一次见。”

坐在最前排的,是三位皇子派来的人。他们见此一幕,也觉惊讶。传言金奢狸大婚当日摆下阵仗,把凉王吓的不轻,今日看来,人家可是相敬如宾,一团和睦。

“你怎么想?”有个人说。

“我家主子和凉王来往不多,听说大皇子和凉王关系和睦。凉王的事要问洛兄。”

洛文远坐在两人中间:“凉王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呀,倒是忘了,当年凉王成亲,洛兄代表大皇子来凉州,难道当日传言有假。”

洛文远不正面回答,却说:“我倒是听说,凉王为了新妃和天榜高手竹之武大打出手,差点拆了凉王府。”

两人刚到凉州便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相信圣京现在也该有传闻。起初还有点不信,各自通过途径了解,还真有这件事。凉王在圣京时,便很少露面。给人的印象,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而已。如今娶新妇,大撒贴,战竹之武,无不让人侧目。

他们想的没错,圣京已有了传闻。诸葛惊鸿最先接到消息,心一下就沉下去。他最不愿相信,也最不想看到的局面,终究还是出现了:当今陛下的亲子凉王,横行西北的十万铁骑,神谋鬼断的左佑师,这三样合起来,可以让人无限遐想。

派去武阁的人已经回复,消息属实:凉王与竹之武大战,未见胜负。

这个“见”字用的好,若是未分胜负,就可怕的多了。未见胜负,就很可能是竹之武留情。他实在不相信,早年懦弱的凉王,能和竹之武战成平手。即便如此,依情报所述,当时两人的战斗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惊天动地。所以即便竹之武留手,也可看出凉王的修为。

一个人,若是有了这样的修为,又怎会懦弱。而且,谁教他这一身本领呢?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在太平镇养老的明将军。

套上马车,他要立刻入皇宫。当年他便留了一手,为的就是出现今天的局面。

台阶,终于到了尽头。花惜觉得很累,这绝不是她想要的婚礼。大裙大冠,还要上阶登台,好像在春风楼的时候登台献舞。只是今日台下的观众,没人敢叫好。

萧离面无感情,也不是喜欢,也不是冷淡,眼睛盯着她,就像看一场笑话。

金奢狸对他说:“伸手。”

萧离伸出手来,金奢狸抬起花惜的手放上去,把两只手握在一起:“今日之后,生死相依。”

萧离瞥眼瞧她:“你这话好像我不是在成亲,而是在拜把子。”

金奢狸瞄她一眼,又对花惜说:“今日之后……”

花惜赶紧说:“我才不要和他生死相依呢,他那么多仇家。”

幸亏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否则又要成为笑话。

两人分别站在萧离身边,面向台下。

众人立刻站起来:“恭喜王爷,恭喜王妃,侧王妃……”

萧离说:“什么侧王妃,咋一听还以为厕所王妃呢,小王妃就好,反正哪里都小。”

众人愣了一下,却哪敢笑出来,便又说了一遍:“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恭喜小王妃。”

“小王妃?”萧离自语:“怎么有点乱伦的感觉。”

金奢狸用力掐一下他手臂:“不要胡说。”女人,果然都无师自通的会“掐”这一招。

萧离咳嗽一声,说:“恭喜我可以,恭喜小王妃也可以。至于大王妃,你们这样恭喜她,有点很过分。”

众人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成了焦点。

只听萧离又说:“一个女人,丈夫被分走一半,可能家产也要分走一半,这实在不是件值得恭喜的事。”

金奢狸微微俯身行礼:“阿狸定当谨守妇德,不怀私恨,不嫉不妒,甘当犬马。”

萧离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犬马,这姿势很前卫嘛。”

金奢狸脸上怒气一闪而逝,虽不明白意思,但看萧离一脸龌龊贱相,也猜出不是什么好话。而且花惜满脸通红,扭捏害臊,一想就可知是那档子事。她忍着气,喊一声:“礼成。”便有人来,扶两人下台。

萧离说:“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

“你还想说什么?”金奢狸笑靥如花,语气却已有些不耐。

“诸位……”萧离大喊:“嗯,吃好,喝好……”

“谢王爷!”

“嗯,喝好,吃好……”

“谢王爷!”

萧离一手一个美女,试试然走下台阶,再众人欢送的目光中离开。

转到后房,屋子里燃着红烛,枕头棉被床幔纯一色的红。布置的太让人躁动了,萧离说:“我不喜欢,红的吓人。”

“你不要再胡说。”金奢狸声音冰冷。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阿狸,你的妇德?”萧离说话不客气。

金奢狸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再不是之前自己咳嗽一声就能吓跑的男孩。于是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中的不忿。她今天很美,恼怒的样子尤其美,全不像先前那样总是透着股杀气。

萧离看着两个大美女,说:“一个新婚,一个小别胜新婚,不如今晚我们……”

不等他说完,金奢狸一挥衣袖,人像团云一样飘走了。

花惜哼一声,说:“原来你真的是变态。”

“我只是说,不如我们今晚放开怀抱,大醉一场。”萧离说:“是你们变态,想什么三人行的勾当,恶心?”

花惜差点一口气闷过去。

萧离心想:不喝拉到,外面一大群人奉承我。

其实谁能想到呢,来得这些人什么身份,凉王是什么身份。洪氏兄弟已把人招呼的很好,洪氏族人以凉王本家自诩,搞得来观礼兼待客一样。

思恩也说:“王爷,他们什么身份,何用你亲自招呼。明日之后,单独召见几位皇子派来的人就罢了。礼上,已很过得去。”

萧离说:“唉,来者就是客。”心里想着:我倒要看看,王孙贵族家的酒,和南风酿的,能好多少。

所以他出现的时候,本来热闹的气氛一下就安静了。

萧离说:“不用顾忌,不用顾忌,来我来敬大家一杯。”

众人只觉荒唐,却也有些受宠若惊。一杯酒下肚,醇香够味不上头,就是差了一点劲儿,让男人不顾一切的那股劲儿。

萧离大声说:“好,继续,今日都要不醉不归。洪照,要陪好了。”

“知道了王爷。”

男人,只要酒到位了,许多顾忌就全忘了。

洛文远上前行礼:“王爷!”

这人思恩早就告诉他是谁了,萧离就说:“劳累劳累,等我回京去看皇兄。”另外两人也都寒暄几句,他们虽觉凉王很奇怪,却也没察觉出别的来。比如:凉王可能不是真的凉王。

萧离偶一回头,看到角落里一个人,好像是沈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