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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关荣

零陆从浴室出来看见顾知也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平板,不悦地说,“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敲了,你聋。”顾知也淡然地讲,视线依旧停留在平板上。

零陆的胸膛剧烈起伏,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毒舌。

“:解两颗扣子。”顾知也放下手里的平板,拿起茶几上的药瓶拧开。

“:干嘛。”零陆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警惕地盯着他。

顾知也无语地瞥她一眼。

“:不是还有别的阿姨在吗?我找她们。”零陆侧着身体讲。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几点?”

零陆不答。

顾知也等待两秒,见对方没有动作,利落起身朝她走去。

“:我自己,我自己自己来。”零陆连连后退,内心感到不解,她现在为什么会有点怕他?

随即她的内心给出答案,可能是因为他的身形比较高大,她手又受伤,万一起争执什么的,她打不过。

无论如何零陆都不愿承认,她内心认为的害怕其实是一种亏欠感。

顾知也忍着笑;转过身后,嘴角猛地上扬。

蘸着药的棉签接触到皮肤后起初凉凉的,不出两秒,涂过药的那块区域就开始火辣辣的。

零陆紧皱着眉头。

一阵柔和的凉风落在火辣辣的皮肤上。她身体紧绷,赶忙制止,“你别吹啊。”

“:那怎么了。”顾知也挖苦道,“吹一下就让你又喜欢上我了?”

“:啧。”零陆烦躁地问,“你是不是有病啊。”

顾知也把手上的棉签扔进垃圾桶,看也不看她,冷着脸离开主卧。

零陆被他这阴晴不定的举动弄得心烦意乱,冷着脸是什么意思?他又生气了?他怎么那么容易生气啊,哎哟。

生气就生气吧,她才不会去哄。

零陆一边想着一边拿着药进到浴室对着镜子给下巴和鼻翼两侧涂药。

“:我长出了粉色的皮肤。”她苦中作乐地自言自语。

“:哼。”一声冷笑从卧室传来,“真是好兴趣。”

零陆白眼一翻,气急败坏地从浴室冲出来,“你又进来,你睡这?”她诧异地指着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问。

“:有什么问题?”顾知也冷淡地问。

“:你为什么要睡这?”

“:谁知道你晚上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的下巴。

零陆心虚的把手藏到背后,视线移到一边。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还是像以前一样乐观。”顾知也凝眸注视着她道。

“:以前?”零陆纳闷地问,“你以前认识我吗?”

“:不认识你,但是经常能看到你。”

零陆疑惑地盯着他。

“:公司离你们学校就两个街区,可能是因为在夜店的时候你的性格给我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路过你们学校那个街区的时候,经常我一看向窗外;最先看到的就是你。”

“:你的朋友应该每天都能看到你的扁桃体。”顾知也取笑道。

“:嘿。”零陆嫌弃地讲,“闭嘴。”

“:不闭。”顾知也故意和她唱反调,“每次看见你基本都是在仰着脑袋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别说了,那是以前。”零陆急忙打断他。

“: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顾知也突然用充满柔情和怜惜的语气讲。

零陆的内心像是被什么击中。她慌张地转过身假装去关灯,“没有,我过得非常好。”

璀璨的吊灯失去光芒的那一刹那,宽阔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她的双肩不自觉耸起,屏住呼吸,霎时间竟然忘记挣扎。

“:晚安。”顾知也很快松开她,在她推开他之前。

零陆干愣在原地,内心踌躇不定,怎么她们的关系好像又在无形之中慢慢拉近?

她缓缓转过身去,看着已经躺下的顾知也;盯视片刻后还是没出声喊他,走到床边,看到不知何时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和一片安眠药后,思绪复杂。

次日,零陆依旧决心要和顾知也划清界限,可这人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昨晚做出的亲密举动像是一时冲动一般。

由于她下楼迟了些,顾知也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回书房工作,两人在楼梯口相遇时零陆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哪知对方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直接擦身而过,脚步不带任何停顿。

零陆尬在原地,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难道……是她想多了?

她收回视线,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一天的时间下来,顾知也除了在厨房就是在书房,两人除了吃饭的时候会看到对方,其余时间互不打扰毫无交流,这也就让零陆消去了再度提起昨晚那件事的念头。

而零陆呢,除了出现在餐厅剩余的时间基本都呆在房间内忍受着背痛的折磨。

背痛得莫名其妙,毫无预兆,上半部分靠近肩胛骨那块里头像是有根筋突然拧住了一般,一抽一抽的痛,弄得她坐着也不行,躺着也不行,趴着也不行,靠着也不行,无论怎么调整坐姿,这份痛都无法得到缓解。

直到被这份疼痛折磨得精疲力尽,趴在那睡着了这才算是从这份折磨中短暂的解脱出来。

顾知也回主卧拿平板,发现零陆趴在那,一只手还反在身后,察觉到不对劲。

在一起生活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从来不趴着睡觉,更别提是用这种极其别扭的姿势。

“:背痛吗?”他注意到她的手放的位置,轻声询问。

“:哼。”不知零陆梦到了什么,这声呓语带着哭腔,听起来很委屈。

顾知也用指腹给她擦去眼角处的泪水,把手机开成静音后在她身边躺下,手掌在她的后背温柔的抚摸着,乌黑沉沉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她说她过得很好,怎么可能呢,单是身上出现的一个又一个毛病,就不可能过得好。

零陆眉头一皱,小声啜泣起来。

顾知也靠近了些,脸颊贴着她的额头,一边抚摸着她的背一边怜惜地讲,“好了,好了,不哭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零陆会醒过来,因为她在清醒的状态下流眼泪的时候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零陆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光明即将被黑暗所替代。她看向那盏照亮整个房间的昏暗的台灯,大感疑惑,这东西她好像没开啊?

比起这个疑惑,更难受的是她的后背。她弓着身子反手捶打着不停作痛的那一块区域,吸着不通气的鼻子,感受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和睁不开的眼睛,回忆着下午睡觉时那种似醒非醒的状态。

她的意识一下清醒,一下又骤然下跌。清醒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呢喃,有只手在抚摸着她作痛的后背。

意识骤然下跌的时候她的身体像是从悬崖边跃下崖底似的,掉落的速度很快,让人心绪不宁呼吸不顺的同时却无论如何没法睁开眼睛逃脱眼前的危险。

零陆还记得她在梦里一直在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哭。

很难得的是;在梦中,她听到了自己哭泣的声音,这个声音在五年前随着简建明的去世而一起消失。

她从那时候开始在这方面就有了什么心理障碍似的,遇到什么事情只会干巴巴的流眼泪,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并不是她不想,而是无论她怎么尝试,嗓子眼都像是被水泥封住了一般,只能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睡一个下午不仅没有得到任何精神上的恢复,反而是疲惫到无力动弹。

零陆洗漱完之后喊住准备下班的阿姨。

在厨房忙碌的顾知也并未听到客厅细微的动静。

阿姨跟着零陆来到主卧,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

“:太太,我女儿突然失业;她平时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里面,我又是外地人,平时和张妈她们住在旁边的房子里,您看,能不能让我女儿先过来和我住两个晚上?”

这位阿姨一边给零陆涂药一边讲。她生怕零陆不愿意,急急忙忙补充道。

“:我已经让她在找房子了,等找到房子就会立马搬出去,不会一直呆在这的。”

“:这个你得问顾知也,这是他的房子。”零陆有气无力地回答。

这句话落在别人耳中配合着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则是生出了别样的意义。

阿姨从主卧出来的时候恰巧遇上站在二楼客厅的顾知也,只见他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她。

“:先生,太太让我帮她涂药。”阿姨手指捏得发白,眼睛看着地面。

迟迟等不到顾知也的回答,她硬着头皮讲,“我刚刚问过太太,我女儿失业,能不能来这里和我一起住两天,太太答应了,我想问问您的意思。”

顾知也意味深长地盯着这位阿姨,“好。”

零陆来到餐厅的时间比顾知也说的六点晚了半个小时,他没等她,所以待她在餐厅落座时,他已经推开凳子起身。

“:我已经喊阿姨帮我涂了药,今天不用麻烦你了。”

顾知也装聋作哑。

零陆斜着眼睛观察着他,不知为何,她老觉得在下午她睡着之后;顾知也来过主卧。梦里的呢喃声以及有人抚摸后背的感觉都太过于真实导致她无法忽视。

她的视线在眼皮子底下暗戳戳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零陆的内心又止不住生出疑惑,他就这么走了?难道是她感觉错了?可能就是在做梦?

想到最后她开始怀疑自己……

回到主卧后又发现沙发上的被子枕头不见了,零陆这才确定是她自己想太多。

最近怎么变得自恋了,心里老是幻想对方暗恋自己是怎么回事?她挠挠脑袋,一脸惶惑。

次日早晨,零陆打开门,发现送衣服的不是原先那位阿姨,而是一位更为年轻丰腴的女人。

“:您好,我妈今天人有点不舒服,这是昨天洗好的睡衣,她说您的睡衣一般都收在房间的衣柜里,需要我帮您放进去吗?”这位女人的视线不断向主卧内探去。

“:噢,不用,你给我吧,谢谢。”零陆抿着嘴笑笑,看来这位就是昨天那位帮她涂药的阿姨口中的“失业的女儿”

她接过衣服,关上房门。

这名女人拿着男士睡衣,擅自打开隔壁房间的门。

一声惊呼,她蒙住眼睛一脸慌乱。

顾知也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这个点正好是他晨运完洗漱的时候,屋子里的所有用人都知道九点之前不能进他房间。

“:你是新来的?”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腔拿调地问。

“:不是,我妈今天不舒服,我先替她工作一天。”这名女人抱着睡衣,背对着顾知也,眼珠子滴溜乱转。

顾知也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意扔在沙发上,打开柜子拿出要穿的居家服问,“叫什么?”

“:我叫关荣。”她瑟缩着上半身讲。

顾知也绷着脸说,“衣服放下,人出去。”而后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是。”关荣咬着下嘴唇,探出身子偷偷看向顾知也宽阔的肩膀,满脸娇羞。

她放下衣服,迈着欢快跳跃的步子走出房间。

零陆走出房间正巧准备下楼吃饭,看到关荣这副少女思春的模样,眼睛都瞪大了。好家伙,顾知也有那么大魅力吗?一个一个看见他跟色迷了心窍似的。

顾知也换好衣服出来看见正站在门口笑得略有点做作的零陆吓一跳。

只见她眯缝着眼睛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一边打量一边露出奇怪的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顾知也一步一步靠近她。

零陆眉头一皱,如梦初醒般伸手猛地一推,嫌弃地讲,“神经,靠那么近。”

顾知也:……到底是谁神经?

他来到餐厅,发现零陆干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默默盯视着前方。“看什么?”他凑过去问。

关荣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

“:顾总,我听我妈说您家做饭的阿姨请假了,我失业了,也恰巧需要一份工作过渡一下,您要不试试我的厨艺?要是觉得还行的话不妨考虑用我一个月?”她落落大方地讲。

顾知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零陆低落的神色,欣然应下,“好啊。”

零陆的眸子陡然睁大,看向顾知也时充满诧异。他不是说不吃不信任的人做的饭?所以她是他信任的人?她们早就认识吗还是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信任了吗?

她的心绪瞬息之间紊乱起来,先前的乐观心态不复存在。

零陆郁郁不快地拉开凳子坐下,筷子拿在手里,不知该往哪碗菜里头伸去才好。

“:顾总,我从我妈妈那里了解到您有健身的习惯,俗话说早饭要吃好,所以我准备的早餐是以肉蛋奶为主,再搭配适当的蔬菜和水果。”

“:您早餐是更喜欢喝牛奶还是咖啡呢?这个我想问过您再给您准备,免得不合您的胃口。”

关荣的手心汗涔涔的,但她表现出来的却是不带任何畏惧的模样。

零陆抬眸看向她,这人说的每一句都是围着顾知也转,准备的早餐也完全是在迎合他的喜好,问到早上喜欢喝什么的时候完全忽略她的存在,看都不带看她一眼,就当没她这个人似的,这正常?

她没意识到,她正在用一种敌对的眼神紧盯着关荣。

而顾知也正在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着零陆。

“:咖啡,不加糖不加奶。”他垂下眼眸平静地讲,忽略零陆投来的视线,把桌上的每一样菜都尝过之后夸赞道,“手艺不错,今天可以开始上班?”

零陆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捏紧。

顾知也并未错过她那用力而泛白的指尖。

“:可以的,顾总。”关荣喜不自胜。

“:你觉得呢?”顾知也眸光复杂地望向零陆。

“:你决定就好。”她垂下眼睑声音低沉地讲。

“:好,从今天开始上班,工资就按照张妈的工资规格来。”顾知也讲话的语调轻快。

“:多谢顾总,我保准好好干。”关荣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

零陆拿着那双碍眼的筷子,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她眼睛一闭,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果断起身,“我吃好了。”

她快步离开餐厅,回到主卧,关上门的那一刻,眼眶中逐渐涌现泪水。

顾知也神色柔和地看着零陆刚坐过的位置,直到一双端着咖啡的手进入他的视线,神色立马冷峻起来。

“:放桌上。”

“:是。”关荣敏锐的感知到他语调间的变化,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

“:你妈妈没和你讲早上九点之前不许上二楼也不准进我房间?”顾知也肃声问。

“:抱歉顾总,我以后注意。”关荣只道歉,并不直接回答,只因她知道把锅甩在自己母亲身上可不能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