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于谦李星寒就沉默了许多,显然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嘱咐了几句,又说出了几个人名,李星寒就离开了朱棣的陵前,他还要去一趟南京,有很多话想要和朱元璋说说。
这几个人名贺云很熟悉,都是山河书院当中的佼佼者,也是宋家送入书院的人才。
若是不出意外,下次科举这些人凭着自己的本事,进士是跑不了得。
几天后,车队入京停在了大杂院之前。
拉苏放下马鞭掀开车帘:“小妹,下车回家了。”
沉默中小妹下车,之后将孩子也抱了下来,母女两个就这么牵着手低着头走入了大杂院当中。
拉苏和郑辉相视,紧跟着走了进去,阿奋的死对小妹打击很大。
她不知道阿奋什么时候站在了朱祁钰身后,结果换来了这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那玉佩还在孩子脖颈之上挂着,人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太师大人说过的.....他说过的......”
进入院子当中的小妹突然回头死死盯着拉苏二人,泪水顺着脸庞不断地滑落。
孩子被老李头抱到了房间当中。
孩子还小,有些话不该她听到。
“小妹你不要误会大人。”
拉苏不语,只有郑辉此时开口才算是合适。
“大人是承诺过你们一些事情,可阿奋这次所做的,是千块万块玉佩都抵不消的,在陛下眼中,这是.....谋逆....”
“能将你们接回京城不被追究,也是托了太师大人和贺大人的面子,若是没有这层关系....你们.....唉。”
这道理小妹哪能不懂,她只是不甘心。
“要是太师大人能早些回来就好了,就差那么一点。”
小妹擦了擦眼泪,失魂落魄的朝着厨房走去,她要下厨,准备去祭拜的供品。
郑辉和拉苏就在门外守着,直到小妹提着食盒塞入了拉苏手中。
“走。”
拉苏和郑辉前面带路,小妹带着孩子跟着两人朝着城外走去。
到了阿奋坟前,天空又飘起了细雨。
中秋之后的雨水有些冰冷。
孩子冻得发抖:“娘,好冷啊,爹怎么还不出来,他藏在里面干什么呀。”
孩子不懂,却用最为稚嫩的话语摧垮了小妹心中最后的一根弦。
“是啊,你爹怎么还不出来....你爹.....我们叫你爹出来好不好。”
哇的一声,小妹扑在了坟头之上,疯了一般用自己的手开始刨起土来。
拉苏两人欲劝阻,却被小妹撕心裂肺的咒骂赶到了一旁。
时间一点点过去,坟头被染红了一片,可一个女人的力量哪儿能挖到棺椁。
十指染红坟前土,阴阳两隔最是苦。
实在看不过去的两人一起上手将小妹架到了一旁。
一拳一拳的捶在两人身上,胸前的衣襟也被血染成了红色。
气力用尽,小妹瘫坐在地抬起皮开肉绽的手指向了拉苏。
“拉苏,你欠阿奋一条命。”
“我懂,从今天起,我便是孩子的义父。”
“还有我。”
郑辉走上前将小妹搀扶起身。
“我们两个一同帮你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哭声在雨中渐渐弱了下来。
“你陪着她们母女,我去叫车。”
郑辉顶着渐浓的夜色消失在风雨当中。
天顺元年三月,天子赐婚郑辉,良配佳人正是萧烟儿,大婚之日,天山送来贺礼。
天顺四年,徐有贞被贬谪回原籍。
天顺五年,孙氏过世,张輗兄弟二人借机告老还乡。
这几年下来,朝中来了很多人,也走了很多人。
山西。
徐有贞抱着自己年幼的外孙亲爱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孙,要不是看风头过了,自己的亲家公还真不敢给自己写信。
微笑看向一旁的祝颢,徐有贞有些感动。
“亲家还敢联络我让我过来看看外孙,真是感激不尽啊。”
祝颢笑了笑:“都说了风头过了嘛,怕什么,对了玄玉,你这次回老家是不是就不准备再过来了。”
徐有贞确实有这个意思,年纪大了就不想来回折返。
“那我看不如这样,你提前给孩子取个字,将来等他成年的时候我再告诉他怎么样?”
徐有贞笑骂起来:“好啊你个老匹夫,你是怕我死在回去的路上嘛。”
祝颢也是大笑不止,这个徐玄玉,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的歪。
“算了算了,不和你闹了,京城那位若是突然想起我,说不定就有把火烧到我身上,到时候不明不白的死了多可惜,这样,取笔墨纸砚过来,我给外孙儿取字。”
宣纸铺开,徐有贞写下了希哲二字。
取如日东方,独一无二之意。
“好字。”
“你说的是字,还是字。”
“都好都好。”
几天后,徐有贞被送出了山西境内。
“亲家公,等退下来就回老家来吧,我在老家等你,多存些老酒。”
“放心吧,到时候带允明一起回去。”
一路游山玩水,几个月后,徐有贞回到了老宅之前。
刚下马车,夜色中闪过了一丝不明,徐有贞抬头朝着天空看去,片刻后就开始呵呵的傻笑起来。
推门入宅,傻笑变成了猖狂的大笑。
又三月,朱祁镇批阅奏折晕倒。
一纸飞鹰传到天山,白马再入京。
“嘿嘿,高叔祖,身体突然就不好了,莫怪我骗你回来。”
李星寒摇摇头:“还有多久。”
“一年两年吧,这次叫你回来,是准备.....”
李星寒一抬手:“又要托孤?你儿子早已成人,应该没问题吧。”
“我不放心,头几年还得您老照顾一下。”
“行,依你,你准备什么时候与他说?”
朱祁镇的计划是让李星寒留在京城,继续做太师。
“我说了我累。”
“能理解高叔祖的想法。看我的吧。”
翌日早朝,朱祁镇下旨命李星寒为朱见深的太子太师。
“好家伙,当了几朝太师了.....”
“就是就是,我看啊,这朝廷迟早姓了李去。”
窃窃私语引来了朱见深的笑意,昨夜父亲和自己谈了一宿,自己什么都已经知晓,只觉得他们可笑。
“咳咳。”
知道父亲的不满,朱见深收起了笑容,开始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