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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还蛮有经历的,看着不像。”

姜黎夹了一口鸡肉吃。

“算不上什么,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此外,我很珍惜我的工作,所以希望你尽量不要把我供出来。”

“看情况吧。”

“比方说,什么情况?”

“比如……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就会胡言乱语两句。”姜黎笑笑。

陶嘉闻不由得看了眼许熠,也拿起筷子给自己夹菜,低头轻笑一声:

“我总算清楚了,他们怎么一个两个的被你迷成这样。”

“你看上去可不是会羡慕这种事的人。”

“嗯,我嫉妒。”陶嘉闻对许熠舀来的汤点头致谢,又说道:“这样回答可以吗?”

姜黎没说话,应该说,从这句话之后,他们两个omega之间就没有过对话,可这顿饭全程却不是彻底沉默的,因为被他们夹在中间的许熠负责缓和气氛,尽管没有多大的帮助。

所以最后就变成了,许熠和陶嘉闻聊高中,和姜黎聊研究生期间。

大家都没怎么吃好,尴尬地结束了这场饭局。

“看来我好心办坏事了。”

许熠说道。

“怎么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那就成功了,对你有帮助就好,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姜黎穿好外套,摇了摇头: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看着他这样干脆的拒绝,许熠有一种习惯了但依旧不大甘心的感觉,只能说:“你知道我的车上不止能坐一个人吧。”

“当然,不过你去送他就好了,我没关系的。”

姜黎被他逗笑了。

然而陶嘉闻却没什么感觉,在他眼里姜黎只是一个朋友的朋友而已,很平常的一件事,他向来不喜欢为某些人情社交费脑筋,所有人对他来说都一样,更没什么不自在的。

现代人之所以不快乐,就是因为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也太过注意外界的目光了。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率先坐了进去,留给身后两人“依依惜别”的独立空间。

“你现在是单身了对吗?完全意义上的?”

许熠憋了一个晚上,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姜黎顿了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缓慢地点了下头。

“我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我要订婚了,小黎。”

“恭喜。”

“已经五年了,我不想再去奢求什么,其实你之前那次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庆幸,我是不是可以无耻一点,趁虚而入,成为你的英雄。”

许熠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饭店大厅顶上的水晶吊灯光彩夺目,他能想象到这样光线下的姜黎会有多漂亮,可是此时此刻,他不敢再把这一张脸放进脑海中。

“但我那天在你身上闻到了他的味道,说实话,这个人你从来没有提到过,我也并没有见过,可那股味道和你刚来美国、刚来普林斯顿那时候身上的气味重合,还有你当时盛满忧伤的眼睛,这些东西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所以哪怕重来一次,遇到走投无路的境遇,你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

“就算他根本不理解你,也帮不到你,你还是会找他。”

姜黎喉头发紧,他很想否认,却张不开嘴,四肢像是被封印在了原地,连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都做不到。

“我希望你永远幸福,站在朋友的立场,再见。”

许熠向前一步,轻轻地展开双臂,与他拥抱,但只是单方面的,蜻蜓点水,甚至舍不得多留恋一秒钟,便迅速收回,头也不转地抬腿离开。

这场人尽皆知的暗恋,起始于许熠,也终结于他的放手。

并不轰轰烈烈,也不怎么美好。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姜黎终于恢复了力量,摆摆手拒绝了想来提供帮助的服务员,步履沉重地迈向门口。

他抬起手背,抹掉潮湿的泪痕。

高峰期不太好打车,路灯底下,姜黎划着手机屏幕。

忽然听到后面一阵骚动,饭店里有几个人走了出来,装束不凡,面前停的车子却低调又奢华,姜黎可以立即猜测到他们的身份。

一定都是机关要员。

可随着前面三两个领导进了车,露出中心处那个身高鹤立鸡群的男人。

男人也好似感知到什么一样,朝那边望过去。

四目相对。

姜黎有些吃惊。

一方面他很疑惑这些领导们为什么回到这种地方吃饭,另一方面则是无法想象单凭寒竟然会参与这种酒局场合。

单凭寒只是眼神短暂地与他接触一刻,就上了车。

几乎是同时,姜黎也快速转过身,三步并两步跑到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给梁闻语打去电话。

“来接我一下吧。”

他报了个地址。

对方只简短地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姜黎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忍不住想,待会儿还得教他一下,怎么能挂上司电话呢。

可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人家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不是因为目前的窘境,他怎么会待在StN给自己当助理?

等他解决了家庭的问题,估计就会走了,工作上的关系,一旦脱离工作,便转瞬即逝,以后就算在大街上面对面撞见,也不会认识了。

他伸长双臂搂住自己的身体。

道路上川流不息,身边是等待公交的人群,可能是周末还在加班的打工族,或者是刚结束补课的学生,每个人满脸疲惫、行色匆匆,没有人在意身边是否站着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

姜黎仰头看向天空中,泛着红色的漆黑,没有一颗星星,刚才单凭寒那张脸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你总不出现呢。

而我已经下定决心打算忘掉,你又频繁地出现在我身边,如影随形的,分不清是美梦还是噩魇,无时无刻不提醒着:

姜黎,你根本就忘不掉他。

你难道没有自暴自弃过吗?难道没有幻想过和他结婚之后的生活吗?难道不会嫉妒那个和他站在一起的omega吗?

为什么没有呢?

“我不配。”

姜黎很小声自言自语道:

“我不配啊。”

我从来都不配啊。

现在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了。

或者说。

从来没有过。

他抬手想要捂住眼睛,宽松的袖口因为动作掉下去了半截,露出左边手腕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时间很久远,已经长出了新肉,除了阴天时会发痒,几乎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