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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蒙克雷蒂安今天第二次走向大堂,准备离开拉法耶特酒店;第二次的心情甚至比第一次更好些。

假如郎巴尔夫人真的能够实现她承诺的那些条件,那么不要说抵制新机器了,他甚至应该立刻扩大生产。像她的工厂那样,雇佣工人集中劳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听说国王还会给采用新机器的工厂一些补贴

催着马车夫,他火速赶回了行会办公室。行会在圣马塞尔区租了一栋四层楼房中的两个楼层做基地;如果一切顺利,两年之后,说不定就能独立地买下一栋小楼了。

很快,给行会各个要员的信件,就从办公室送出去了。

第二天下午,仆人鞠着躬,将一位位穿着燕尾服、带着假发的先生迎了进来。

与此同时,纺织工厂前,一双双眼睛盯着工厂,专注而炽热,仿佛随时都能吞噬一切。

密密麻麻地围在大门前的,是穿着无套裤或麻布裙的一群人;从一个小时前,他们就开始堵在这大门前,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了。

“停工!停产!”

“烧毁恶魔的机器!”

重复的口号叫得人嗡嗡响,仿佛要被同样的音调灌满整个脑子。

眼看下班时间到了,工厂里的女工鼓噪起来,站到门前,插着腰指着他们骂。

“我家里两个孩子和丈夫都等着我回去做饭!你们可以游手好闲,我可是有一大堆家务要做的!”

人群也不甘示弱:“谁让你给那种恶毒贵族工作!”

“只要你辞职,就让你回家!”

有几个女工急了,硬着头皮就要往外冲,被人群推搡着,眼看就要被挤到地上,人群里传来一个年轻清亮的声音:“不能伤害妇女!大家手挽手,挡住她们就行了!”

众人似乎对那人十分信服,都照做起来。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劳动女性的伤害力;见冲不进去,女工干脆用指尖挠,用牙齿咬。那些挡在门口的本来也是天天在底层讨生活的,哪忍得住这个,当下就还击。眼看对方人多势众,工厂里赶紧出来其他人,把她们给拉回来。此时两边都有人身上见了血痕。

“警察还没来?”

工厂主管萨弗里急得满头大汗;虽然没法出去报警,但围困这么久,警察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到底出了什么变故?被防止行会重金收买了?

明明昨天他才跟夫人一起,同行会会长谈得好好的;就算行会内部一时半会儿没有商量清楚,也该是犹豫不决的,不该这么快又来骚扰一次啊?

眼看着工人们个个都盯着他,指望他拿出个主意,他一咬牙。若是这种时候不能挺住腰鼓,也就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器重。

他点了几个身体强壮的人——不是想打架,而是显得更有底气——随自己出去,吩咐其他人在大门里等,稍安勿躁。

这群人跟上次那一伙还是不一样,他想。上回的一来就动手,不由分说,纯粹搞破坏;这回围在外面,像是示威。

见他们出来,口号声渐渐小了,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像是要把他放到火架上烤。萨弗里看看这些示威者的衣服打扮,不由得喟叹一声。这些人衣衫破旧,但穿着打扮整齐,眼里有神,不像是之前的流氓地痞,而是正经人家。工厂里的工人是穷苦人,在外面的也是穷苦人,为什么要相互为难呢?

“各位!我是这个工厂的主管萨弗里——”

话音刚落,他就被七嘴八舌地喊话声给淹没了。有大骂的,有提要求的,有劝的,轰隆隆地跟海浪拍岸一样。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

真应该带个扩音筒出来。无论他怎么用力喊,嗓音都没法跟一群激愤的人相比。几次响抢回话语权未果,他也怒了,一股火气上来,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往铁架门上狠狠一砸。“咣”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惊得发懵。

“你们想继续围在这儿,也可以。”他运足了胸腔里的气,“但能解决问题吗?你们可以围三天三夜,家里呢?你们的家人就不用照顾了?双亲和孩子,你们就扔下不管了?刚刚你们也都看见了,我们的工人,难道不是跟你们一样?她们难道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才来这儿辛苦工作?都是一样的人,谁都不想看谁难过。我们工厂愿意坐下来,和你们谈谈,有什么困难,商量着解决,难道不比僵在这儿好?”见有几个人又要插话,他赶紧提一口气,把对方压过去,“但有一点,如果再像刚才那样一齐冲我喊,那就什么也说不清楚。你们要选出三五个代表,我们才好谈!二十分钟后,我再来与你们的代表见面!”

说着他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铁门里。

围观全程的工人们冲他喝起了彩;而他本人呢,只想赶紧喝一口水,润一润有撕裂迹象的喉咙。

二十分钟后,示威者代表还没选好,萨弗里给他们延长了十分钟。他心里犯嘀咕,一般来说,这种活动,再怎么自发性,没有领头的是不可能成行的;他本以为连五分钟都用不着。

过一会儿,三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铁门前面。一个中年男人,一位妇女,还有一个脸带稚气的年轻人。萨弗里瞪大眼睛,觉得嘴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

“您、您不是……布罗意王子?”

他记得一清二楚,这个年轻人就是上回来处理打砸事件的近卫军官!

这下他明白为什么警察不来了;他们根本不敢来!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公子会混在一群平民中间,跑到这儿来参加什么示威?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小布罗意露出没有笑意的微笑:“我在附近路过,偶然看见他们聚集在一起。职责所在,当然要上前了解了,结果得知居然有恶魔的机器抢夺他们的财富,我自然要主持公道,为他们撑腰。”

偶然?萨弗里差点把鼻子气歪。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小布罗意穿的既不是军装,也不是平常贵族的打扮,而是朴素的衬衫加套裤,乍一看颇为低调,只有质地柔软平滑的布料会出卖主人的真正身家。分明就是特意穿成这样,好融入平民的。甚至说是这家伙主使的,他也觉得可信。

——等等,该不会?

这不是不可能的。别看这些人嘴里喊着万恶贵族,那只是因为对方是敌人;如果有哪位贵族肯替他们说话,他们恐怕会立刻毕恭毕敬地喊老爷夫人。

推举代表花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也是这个原因;原本就只是小布罗意怂恿的,可要谈判总得有熟悉具体情况的代表,谁都不服谁,所以争来争去,拖了这么久才定下来,

问题是,这小少爷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