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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蓠因天气原因航班延迟,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

他凭着记忆中见过的房子,找了过来。

站在苏家平层老房子前,低矮铁门的门闩正关上。

二婶子上下打量几遍这位气质不俗的男人,上前问道:

“你找谁?”

“苏伟良家是这里吗?”

二婶子点了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来迟一步,昨天出殡了。”

二婶子说着把门闩打开,带陆江蓠走进去。

“池妍呢?”

“池……你说小妍是吧?她上山去了,你坐一会儿,来喝杯水……你是……”

“我是她老公。”

二婶子瞳孔睁大了点,随后不住地点头,“来来,喝水……”

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继续说道:

“小妍这孩子命比她姐好,好……有个这么好的老公,她爸也算欣慰了。”

“他有个姐姐?”

陆江蓠镇静地问道,内心却已起伏不断了。

“是啊,她就是上山去看她姐的墓,唉……两个姐妹也是不容易,那么小父母就离婚,一人跟一个,小婉命不好啊,那么年轻就去了……”

听到“小婉”两个字,陆江蓠的心仿佛猛地一下坠落深渊,又掉入冰水里。

果然,这才是真相……

他早该知道……他早该查清……

他知道得太晚……

他克制着随时会崩溃的语气,问道:“你说的小婉,是姐姐?她不在了吗?”

“小妍没跟你讲过吗?小婉是她的双胞胎姐姐,两个姐妹一模一样,小时候是真好看,跟个年画娃娃似的,后来小婉生病挺不到二十岁就没了,那个孩子是真懂事,唉……走的前一夜还嘱咐她爸别再喝太多酒伤身体,说她想妹妹跟妈妈了,还说她对不起一个什么人让他伤心了……”

陆江蓠听着,整个人仿佛冰冻在椅子一样,就一言不发地坐了近一个小时。

脑海中的回忆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站起身来,让二婶子带他上山去。

池妍回过头,看到跟随而来的陆江蓠,并没多惊讶。

站在姐姐的坟墓前,又见到陆江蓠,她似乎猜到点什么了。

想起两天前,陆江蓠还莫名其妙地说记得她花生过敏……

但她没有对任何食物过敏,倒是姐姐从小就花生过敏。

再回想之前陆江蓠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池妍越发笃定他认识的人就是姐姐。

而陆江蓠看到墓碑上的“苏婉“两个字,情绪早已藏不住。

池妍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江蓠的眼眶红。

深邃的瞳孔里是满溢的复杂的忧伤。

一会儿,他便戴上墨镜,把所有情绪不着痕迹地遮挡回去。

站了好久,陆江蓠让池妍带他去父亲坟前上了一炷香。

下山之后,陆江蓠的手机响了,是林瑶衫打来的。

“阿蓠哥,你没在医院吗?”

“什么事?”

“你在哪儿啊?集团也查不到你的行程……”

“我有点事,不在万城。”

“下午的签约仪式……”

“我会到场,下午回去。”

“好。阿蓠哥……”

没等林瑶衫说完,陆江蓠就挂掉电话。

随后询问池妍:“你下午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过几天再回去,最少要过了头七。”

“好,回家前跟我说下,照顾好自己。”

陆江蓠安慰着,下意识地伸出双手要抱抱她。

池妍却拢了拢耳侧的发丝,后退一小步,避开了他的怀抱。

她是想留到父亲的头七,也是想与陆江蓠分开一段。

虽然这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好好聊聊那段真相。

关于他一直以来都把她当作姐姐来对待的真相。

池妍猜到陆江蓠估计也跟她一样,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或情感,尚未梳理好。

她把感情投入进去了,到头来发现自己对于他而言只是个错觉。

……

陆江蓠离开时,她只送到村口。

没有看他上飞机,更没有寻常年轻夫妻的拥别或吻别。

留在老家的七天里,两人默契般地没有主动联系对方。

兽医中心的领导得知情况,批准她好几天丧假。

加上之前也积了十几天年假没空休完,领导便让她好好休假,不用着急上班。

池妍便在老房子里住下来。

自从小时候跟母亲离开后,她便没在这里住过。

在母亲那个时代,离婚是件会被评头论足的大事,何况还是女方提出的离婚,更是闻所未闻。

而她的母亲,池如雪,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气质娴静,内心坚韧。

池如雪是当时村里为数不多受过教育的女人,也是个小学老师。

原本可以嫁个登对的人。

后来却因为家庭遭遇变故,不得已被母亲安排嫁给村里卖猪肉的苏伟良。

池妍是从大姨嘴里听说的,母亲当时是哭着被硬塞进花轿里的。

而娶了池如雪的苏伟良,就像是牛粪里接到了鲜花,一开始对母亲是十分呵护的。

后来母亲生了对双胞胎,苏伟良更努力地卖猪肉赚钱。

池妍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也是有欢声笑语的。

只是后来慢慢长大,父母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共同的语言也更少。

有一次,母亲有个在外深造的学长托她办一件事。

后来写信感激她,还寄了些小孩子的精致零食过来。

再后来,两人偶尔有书信往来,讨论些文学的东西。

有一次,那学长给母亲的信里分析了一首现代诗歌,那封信刚好被父亲无意中看到。

自此便怀疑母亲精神出轨。

后来,父亲每晚都要喝闷酒,喝得醉醺醺进家门就不给母亲好脸色。

再后来,醉酒之下的父亲会失手打母亲。

随着母亲身上的伤痕越累越多,属于她们两姐妹短暂的快乐童年时光也戛然而止了。

池妍记得每天晚上,等父亲喝得醉醺醺进家门、先对母亲破口大骂再拳打脚踢、再到上床呼呼大睡之后,母亲才蹲下身收拾满地打碎的锅碗瓢盆,最后再跟她们两姐妹挤在小屋的床上。

池妍更清楚地记得,有一次睡到半夜醒来上厕所,看到母亲坐在小窗边用药水擦拭伤口。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母亲条条血痕的上半身,她眼含泪光,无声地坐在深夜里……

那是小时候的池妍第一次懂得什么是心疼的感受。

她心疼母亲。

到后来,母亲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醒的早晨,平静地向父亲提出了离婚。

再经历一段时间父亲的错愕、挽留、下跪、保证、破罐破摔地再次殴打母亲之后……

父母终于离婚了。

母亲带走了池妍。

姐姐却心疼父亲会孤单,想留在父亲身边。

后来,母亲遇到了继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归属……

而当初住在这里的一家四口,如今只剩她一个。

而她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婚姻里终于也能拥有真正的爱情。

却没想到陆江蓠的那份情感,只是因为认错了人。

或许她就跟母亲一样,无法同时拥有婚姻跟爱情,就算有也会以其他的形式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