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独孤夜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泛起凉意,冷笑道:
“要我的血做什么?救他吗?”
路冠鸣仍是跪在地上垂着头,攥紧身侧的五指,声音略微抖动:
“阿夜……求求你……”
独孤夜笑得苦涩,他还以为她是为了自由求他,没想到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她默认,并卑微乞求的那一刻,心中还是狠狠地痛了一下。
“要我的血,然后呢?就等着情花结果,杀了我?”
他语调讽刺,脸上的笑意阴鸷悲凉,
“路冠鸣,你跟他还真是情深义重啊,方才为了他居然连那么变态的要求都答应,我只是试探一下你,没想到你竟能取悦我到如此地步,估计你跟他都没这么玩过吧?”
他俯身捏起她的下颌,阴寒的气息笼罩着她,冷嘲道:
“真的喜欢吃?还是只想哄我开心?明明受不住了却强忍着,其实你用不着这样,也没必要把滴在地上的残羹舔干净,我有的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现在,你又为了他冲我下跪,是不是只要能得到我的血,哪怕让你为奴为婢你都心甘情愿?”
路冠鸣卑微地说道:“只要你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独孤夜看她这副模样心中涌上无尽的嫉妒与恼怒,眼眶发红道:
“你这是在逼我去死!我是有多犯贱才会同意你的请求?!”
她却抬起头,神色凛然道:“可你已经答应我了,是你亲口说的只要不是离开你,别的要求都可以,还说不管是什么要求你都……”
“够了!”
独孤夜怒声打断她,直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着,冷冷地转过去,
“路冠鸣,你别太过分……这种要求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没那么无私,舍命去救情敌!”
可她仍不放弃,泪眼汪汪地屈膝爬到他身侧,抱着他的腿乞求道:
“阿夜,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你以后怎么折磨我都行,我会听你的话,为奴为婢也可以……”
看她居然能为了穆琉枫如此卑微,甚至毫无尊严,他心中的怒意更盛,各种负面情绪混杂着。
他怎么舍得折磨她?
更不舍得让她为奴为婢。
之前逼她去浣衣坊就让他心疼个半死,懊恼自己太狠心,悔恨过后便发誓再也不伤害她。
此刻,他痛到了极致。
昨夜的温存有多刻骨,现在的伤痛就有多透彻。
嫉妒,苦涩,悲凉,痛恨,愤慨,伤感……
这些情绪如同乱麻般交织着,缠绕着,令他痛苦不堪。
发红的眼眶不由地涌上一层水雾。
下颌角微微鼓起,双拳紧攥着。
闭眼间,眼角又落下两道泪痕。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为她哭。
跟她在一起之前,他很少哭,甚至几乎从不落泪。
可爱上她以后,他总是徘徊在苦海中,再也没上过岸。
“如果我不答应呢?”
半晌,他才吐出一句话来,声音略微哽咽。
她却继续哀求:“阿夜,算我这辈子欠你的……真的求求你……你昨夜分明已经答应我了,不能言而无信……”
他抬腿挣脱掉她的双臂,披上氅衣冷漠地向门外走去:
“以后这件事休要再提,就当我昨夜失信于你了。”
就在他快要走出寝殿之时,身后突然传来路冠鸣拉高腔调的声音:
“阿夜,我愿意给你生个孩子!”
他身形一顿,霎时间停住了决绝的脚步。
回过头时,看到路冠鸣依然跪着,竟朝他磕了个头。
她眼眸中泪光闪烁:“等孩子出生后,我陪你一年……这一年,我会乖乖听你话,对你好,让你幸福快乐地度过……等你不在了,我就好好把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
听了她这番略显荒唐的话,他不禁咬紧了后槽牙,汹涌澎湃的情绪如浪潮般击打着他,令他浑身轻颤。
内心深处居然有几分动摇。
她看出了他眼神里的犹豫,趁热打铁道:
“阿夜,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我,体会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生活吗?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给你……虽然只有一年,但总比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日子要好吧?”
“你若是不答应,我会永远恨你……难道你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吗?互相折磨,互相伤害,永无止境,直到死的那一天?即使你把我囚禁在身边,我也不可能爱上你,你只会更痛苦。”
她的话戳到了他心尖上,他眸中的泪意更浓。
与她幸福地生活,再要个可爱的孩子,是他求之不得的,也是他最渴望的。
哪怕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他至少得到过,体会过。
他突然觉得她说的对,与其这样苦苦相缠,昏天暗地活着,倒不如成全自己,也成全她。
放下执念,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她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便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双唇触上一瞬间,男人似乎轻颤了一下。
旋即一只大手蓦地抵住她的后颈,让二人贴得更紧密,动情深吻着。
炙热地,疯狂地啃咬着她。
肆无忌惮地探入她的口齿,吮吸着她的舌根。
唇齿痴缠了好一阵儿,男人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
“一年不够。”
他敛起眼底的泪光,垂眸注视着她,冷冽地说道。
路冠鸣两眼一亮,立即道:“那两年?”
他面色极冷:“三年。”
语气很轻,却透着决绝,似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路冠鸣想到还要召唤神兵对付虚空神教,慕容氏兄弟作恶多端,残忍至极,竟用活生生的人投喂血麒麟,已有不少无辜的村民死于非命,就算她等得及,天下苍生可等不得。
便有些犹豫:“可是……”
“那就算了。”
“别!”
她急忙拉住又要转身离去的人,妥协道:
“好!三年就三年!”
随即又道:“阿夜,从明天起,我们同房睡,我每天都会喝下一碗助孕的汤药。”
看她如此温顺的模样,对他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轻轻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向门外走去,语气冷淡道:
“我想一个人静静。”
“阿夜……”
她急忙跟过去两步,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面前却响起男人冷冽的声音:
“别跟过来。”
她立即滞在原地。
“你不用担心我反悔,这次我一定言而有信。”
他的声音如常,背影依旧。
可转过身的那一刻,眼眶却再次泛起红,泪水不自觉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