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帮着他吗?”秋芙疑惑道。
白玉迟笑了一声,“仁至义尽了,他自己不肯听我的话,那没办法了,况且,我报了仇,还要管他后头如何吗?我本就不喜他,随便他。”
“不吃饭怎么有力气报仇?我那会儿也不像你这般。”
秋芙疑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说你恨我。”
“你又在骗我吗?就像你之前骗我的,你说你的家人对你不好,其实对你很好吧?你父皇还想着给你娶妻冲喜。”
白玉迟道:“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不奢求,我的家人确实对我很好,我和你的仇怨这辈子算是解不开了。”
“吃些吧,如果你心中放不下恨的话,难道你还担心饭菜里有毒吗?”
“堂溪止喜欢你,可没人敢动你,他疯的时候确实难以理解,但对你好的时候又是顶好的,他脑子不正常。”
秋芙听了白玉迟的话,拿起碗筷忍着反胃吃了起来。
白玉迟就在那静静看着她吃。
秋芙实在吃不下多少,很快便停了手。
“沈听尘是你们的人吗?”秋芙突然想到,便问了。
“不是。”白玉迟答道,“只是棵墙头草罢了,看天齐国大势已去,马上就投诚了。”
“帮我一个忙。”秋芙也没有多问沈听尘的事。
“什么忙?”白玉迟问道。
秋芙往后院看去,“把花脸猫带出去吧。”
“嗯。”白玉迟应了。
他起身,去拿了马绳,便往后院走去。
秋芙跟在他身后。
白玉迟将马绳套到癞马头上,牵着它就想往外走。
可癞马今日特别不听话,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与白玉迟对抗着,就是不肯走。
若是往日,连牵都不用牵,叫一声就走了。
白玉迟手上松了力。
癞马得了空子,走到秋芙身边,一直用头蹭着她,不肯离开。
白玉迟解开马绳,扔到地上,“带不出去,它成精了,自己不愿走。”
秋芙摸了摸马头,“那算了。”
“想杀了我吗?”白玉迟毫无征兆问道。
“想。”秋芙答道。
白玉迟道:“那就先好好活着,现在还不到杀我的时候,忍忍吧,起码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对了,你可别想着在身上藏把刀去暗杀堂溪止,他不好杀的,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你。”
是夜。
白玉迟回了偏房,什么也不做,就怔怔看着秋芙那会儿拿给他的药包出神。
“吱呀......”
秋芙的屋门被推开。
她正独自坐在床边,精疲力尽。
她听见声响,抬头看去。
堂溪止走了进来,还是和那天一样,一身玄色长袍。
堂溪止转身关了门,向秋芙走来,坐到她身旁。
他牵起她的手,看上去心情不错,“小美人,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给你。”
秋芙抽回手,无力道:“滚。”
堂溪止也不生气,凑近她低声道:“朕喜欢强人所难,但你这般的美人朕总会给些特权,你是个例外,朕便想让你自愿,求着朕要,朕想看看你那模样。”
“呵。”秋芙都听笑了。
堂溪止抬起手,想摸她的脸。
她躲开了。
堂溪止什么也没说,起身便走了。
夜深人静时。
三更了。
秋芙还坐在床边,唯一不同的是烛火已经灭了,她灭的,她想躲进黑暗中。
就在这黑暗中,生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从后院那传来的。
秋芙借着月光能看清一些东西。
她往后院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一个身影渐渐走出,但是没有脚步声。
秋芙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轮廓,随即站起,迫不及待朝着那人奔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小哭包,还没睡,眼睛是不是都哭疼了?”商为序紧紧抱着她,温柔道。
商为序的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秋芙再憋不住,泪水如泄洪。
可是她先前哭累了,嗓子也哑了,如今只能流泪,发不出声音。
商为序心疼道:“好了,别哭了,待会儿哭多了,要像皇后娘娘那样看不见东西了。”
他将她从怀中拉出,低下头,一点一点吻掉她的泪。
“你怎么跑进来的?”秋芙哭得一抽一抽的。
商为序捏了一下她的脸,“翻墙进来的,谁有我能溜啊?你忘了,小时候总和你逃课,躲着人就这样逃出皇城,如今溜进来也是一样的,谁说只能从城门口进?”
“我差点把马给跑死了,才能在这个时候赶来,你说我有多想你?”
秋芙不说话,又钻进商为序怀里。
商为序摸着她的头,怀中的人能让他放弃一切,只要她一句话,万丈深渊他也跳,刀山火海他也闯。
秋芙这样主动,他该高兴的,可现在有的只是心疼。
他带不走秋芙,外头守卫比以前还要森严,他溜进来花了好大的功夫。
带上秋芙的话,被侍卫发现然后乱刀砍死的可能性要比两个人都逃出去大得多。
更别说还有秋久安和小融公公,这么多人,便是难如登天。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连最心爱的人也带不走,要留她在这受苦。
他明明白日才说过,让她想做什么便去做的,他要给她垫背的。
可是他后悔了,他舍不得了,他心好疼,他心疼她。
“芙儿,对不起。”商为序将头低下,搭到她的肩膀上。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秋芙轻声问道。
商为序自责道:“我不能将你带出去。”
秋芙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什么错都没有。”
“皇上已经安葬好了。”商为序道,“你有错,你该说对不起。”
他又道:“不过你别怕,错,我和你一起担着,死了很多人,活着的人有嘴说,可以说不怪你,但我不能说那些死了的人也不怪你,我不能替他们原谅你。”
“不过你别怕,有我在,到时下了地狱,什么苦我都替你受了,罪我都替你赔了,我一人承两人的份,你就在旁边看着就好,记得时不时过来帮我擦擦汗。”
“我和你一起担错,我帮你担错,皇上曾交代过我要我看好你的,我没看好,我也有错。”
“罪该万死你也别怕,有我在。”
秋芙将脸埋在商为序的胸膛上,闷声道:“不用你,不用父皇。”
商为序不应她的这句话,他转了话头:“上药了吗?今日背上挨了几鞭,疼吧?”
“疼。”秋芙委屈道,“没上。”
商为序也不问她为什么不上药,“我帮你,我带了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