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还没有过完,老板打烊早,催着丁佳莹把乔深弄走。
“我打个电话。”丁佳莹看着醉倒在桌上的乔深很无语。
还以为多能喝,结果她才盖上杯口,这家伙冲她耍帅地笑了一下就趴下了。
看老板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丁佳莹觉得自己的解释说出来也会很无力。
“大平叔啊,过年好……好的……没事儿,没事儿……就是问候下。”
店里都没人了,老板原本就支楞着耳朵在擦桌子,听她挂了电话赶紧问:“怎么样,是不是有人来接?”
丁佳莹头大,大平叔带女友一家旅行去了,远在西北。
这家伙原本就没有什么家人,之前还因为丁家股份的事情和那位叔叔翻了脸。
而自己现在正在躲着沈璁,真的是没有地方去了。
但也不能赖在老板这里,人家还要去姨妹家打麻将。
“没事儿,我现在就把他送回家去。我打个车。”
老板帮着把乔深送上了车,又在窗外语重心长地说:“珍惜眼前人啊,小姑娘。”
丁佳莹想说你知道个登儿,但看在他说自己是小姑娘的份上就当他眼神不好。
雪野小学放假了,这条巷子安静得不像有人。
丁佳莹摸出花盆底下的钥匙,和司机一起把人扶到房间的沙发上。
她给他盖上了被子,打开了空调,还是冷。
刚才吃东西的那点暖和气可能撑不了多久,丁佳莹寻摸着照着大平叔的样子给自己做了一杯热咖啡。
忙完了坐在旁边看着乔深的脸,得亏他喝醉了不吵不闹,不然她早就走了。长的再帅都走了。
原本心情很差,像个游魂一样到处飘。
为了避免被跟踪,她手机都没带,只带了现金。
越走越冷,越冷心情就越不好。
报复性地吃点东西想安静会儿,效果也不好。
结果这家伙坐下来一顿捣乱,自己还得给他操心,安顿好他。
现在端着杯热咖啡,好像心里松快点了。
只是,丁佳莹过一会儿就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鼻子下面探他的鼻息。
这家伙的呼吸声音太浅,总让丁佳莹觉得是不是会睡过去。
就这么盯着也太无聊了,丁佳莹就找了本书来看。
韩炳哲的《倦怠社会》。
如果说睡眠是身体放松的最高形式,那么深度无聊则是精神放松的终极状态。
她一挑眉,现在他们一个酣睡,一个无聊到看书,看来是两个世界上最放松不过的人了。
她以为是大平叔叔的,翻到扉页上名字,乔深。
出乎意料,书里面的许多页上还有乔深拿铅笔写的感想。
虽然丁佳莹一贯很讨厌有人在书上乱写乱画,但乔深至少是认真的看了书,不算太错。
咖啡的香味和书页令人着迷的摩擦声,让许多事情都被暂时抛却,心平气和。
乔深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宁静的时刻。
他知道她很迷人,没有料到她安静地翻一页书能这么迷人。
他舍不得贸然出声打破这种简单又难得的宁静,不由自主地想,这是她和沈璁在一起时候的日常吗?
心里一酸,呼吸乱了节奏。
“你醒了就说话,盯着我看算怎么回事?”
丁佳莹抬眼看了他一下,视线又回到手中的书页上。
囫囵吞枣看了个大概,丁佳莹打算自己回去之后买一本。
乔深连忙坐起来,掩饰自己刚才的慌乱:“我之前就说过你好看,老天爷让你长成这样不就是让人来看的吗?你要违背天意,小心有报应。”
丁佳莹合上书页:“油嘴滑舌。”
“肚子饿不饿?一起去吃点什么?”
乔深没有接着在法院门口小店的话问,让丁佳莹轻松了些。
“你可真能睡,早就饿了。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店铺还开着了,大家好像都赶着回家去玩。”
这个城市的人赚钱的时候比谁都拼命,在放假的时候玩起来也比谁都拼命。
拐角的牛肉面老板是这个城市的名人,可是每到节假日必定高挂请假通知,和自己的家人去别人的家乡凑热闹去了。
他说自己做生意要做几十年不在乎这几天,做的是街坊邻里这个城市的人的生意和口味。节假日人多,四面八方来的人口味驳杂,不一定习惯这个味道,万一不满意,网上一说反而坏了口碑。
罢了,罢了。
乔深当然知道丁佳莹说的是,现在好吃的店不开着,开着的店不一定好吃。
“你跟着我,我定然不叫你失望。”
乔深带着丁佳莹穿街走巷,一户户紧闭的房门前高挂的红灯笼张贴的对联和屋檐门前尚未化干净的雪说着万分安静之后的喜庆。
丁佳颖很少在过年的时候走在街上,她守着电视看别人的万家灯火团圆相守。
现如今走过这些门,从门缝里有时候能看见一家人在院子里忙活着晚饭或是听见打麻将时候欢快的声音。
丁佳莹的心却不能一起欢快起来,只和清冷相伴。
乔深嘴巴闲不下来,一会说说这家的小子小时候还是自己的跟班现在已经去研究天上的卫星了,一会儿说那家的小姑娘是个假小子现在已经上交给国家,天天开大飞机在天上晃……
“怎么就你,成了出卖色相的人?”
“瞧你说的,我这张脸长得喜闻乐见,为人民群众的审美提高出了力……也是为人民服务。”
说了那么多,丁佳莹终于开起了玩笑,乔深很开心。
“你说的那个店还有多久才到?”
“就到了就到了。”
“太像一个骗子了,究竟还有几分钟?”
“十分钟,十分钟。”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当然。不然你吃了我也可以。”
“滚。”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一间十平方大小的店,老板熟络地跟乔深打招呼。
沈璁只看着,就觉得心痛。
他想上前去质问她关于离婚协议书的签名,咆哮为什么她还是决定要抛弃自己。
可他看见了在乔深看不见的地方,丁佳莹望着门内的团圆流露出的羡慕,擦去的眼角的泪。
她只要还笑着,是不是就不那么痛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