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出门的时候,老板已经在装门板了。
所有人在黑夜来临的时候都会回家去,回到安全安心的场所,让自己漂泊劳累的灵魂得到片刻的安息。
丁佳莹把乔深送回家,应该去哪里呢?
回不去沈家,不想去的丁家大宅,回自己的小别墅也没有什么意思,只会让姐姐担心罢了。
乔深和她一起在门口站定。
“你就在这里。”
丁佳莹茫然地看着他。
“我们走了好久,你肯定冷了。我要回家了,今日的锦鲤还没有喂。”
见她没有反应,乔深把钥匙放在她手里:“大平叔不过完正月三十是不会回来的。就劳烦你给我看看家浇浇花吧。”
丁佳莹明白了,这家伙是看自己无处可去,让自己在这里躲一躲。
她不想麻烦他,想把钥匙还回去。
他却说:“反正都是要躲,躲一天也是躲,就借给你多躲两天吧。你要是愿意给房租,那就更好了,直接给大平叔叔让他去和田买玉料。”
丁佳莹余光看到远处不远那个不近不远跟了许久的影子。
“也行。不过,我不知道住哪间房,你先给我安排好了再走吧。”
不由分说将人拉进院子。
她大声说:“你今天也别走了,你那鱼喂不喂都一样,死不了。你睡沙发吧。”
“什么话?我自己家我睡沙发?”乔深回手关上门,认命地上楼给人张罗。
房间许久没有人住,床单被套洗漱用具都拿新的来。
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乔深拖地擦桌子让她端坐在桌前喝茶。
“搞定。我会我自己房间去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有这么缺的,明天再说吧。”
丁佳莹点点头:“嗯,这才有当房东的架势。”
乔深差点被气笑了,忍一下,人家只是心情不好,现在揶揄你说明心情已经好多了。
自己安抚好自己,乔深拿着抹布出去了:“那小的就退下了,公主请自便。”
房间是主卧,墙上一张大相框留下的痕迹。
丁佳莹猜测,这里曾经应该像巷子里很多别的人家一样挂着旧时的结婚照或者全家福。
那上面是乔深的父母,或者还有乔深小小的穿着西装的样子。
那是曾经幸福来过的痕迹。
乔深好像没心没肺地安慰丁佳莹,在他伤心的时候,有谁安慰过他呢?
丁佳莹觉得有些歉疚,如果这里曾经有他最美好的回忆,却不经常来甚至借给别人居住,肯定不想再来的。
刚才她去隔壁房间看过,那个属于少年的房间,上面落的灰有半指厚。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人世间,谁都有自己的修罗场。
丁佳莹垂下眼睛朝窗外看去,院墙外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影子。
他还没有走,还有什么可以挽回呢?
丁佳莹站起身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老旧的房子装修得早,窗帘都不遮光。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影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沈璁的心痛得要流血。
她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自己就站在楼下,故意要做出这些举动让自己知难而退。
她一再用自己的不在乎想让沈璁乖乖回去签字,她想说自己只要是想随时可以有更帅的弟弟来填补他的空位。
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是的,就算是自己也不是一开始就在丁佳莹的心上。
什么一见钟情,去他的鬼话。
丁佳莹这个人,根本就不会被皮囊蛊惑。
她是一块石头,只会被天长日久的温柔侵蚀,被绝对的安全感迷惑,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和很多很多的盲从。
尽管她无比理智。
只有你比她陷入更深的时候,她才会陷入。
要诱她入局,鱼饵得是自己。
沈璁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爱上乔深,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乔深有什么事。
但她的决绝让他难以承受。
她在说,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离开你,我一定会和你离婚。
烦人的雪又开始下,打在雨棚上聒噪又无聊。
楼上的灯灭了,落锁的声音过去很久了。
沈璁终于离开了那个位置。
丁佳莹站在黑暗里,盯着路灯下那个浅浅的坑出神。
如果注定要结束的,早一点吧,干脆一点吧。
虽然没有见面,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沈璁不再满世界找丁佳莹,但也绝对不签署离婚协议。
丁佳莹还是坚持让阿木给沈璁寄,垃圾还是由罗岩处理。
“为了地球,我们能不能不要再给纸质的文件了?”肖咪咪看不得这么浪费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甚至,由于沈璁的脸色越来越正常,观看文件递送已经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肖咪咪神色尴尬,沈璁竟然撕出了从容撕出了风度。
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丁佳莹又给了沈璁什么希望。
“还是说,我们可以放弃离婚协议书了?”
丁佳莹立刻就拒绝了:“那就不送纸质文档了,我给他发送扫描版,一样的。”
一样什么?
电子档完全可以当做看不见,丢进垃圾邮件就可以了。
“我会让我的律师上门交涉。”
“这还差不多。”
也许语气太像幸灾乐祸,肖咪咪转而讲正事。
“明天就开工了,你得和我一起在公司给大家发红包。你现在住哪里?我来接你。”
听闻她住在乔深的房子里,肖咪咪的嘴半天没闭上。
“你们什么时候有这么深的交情了?你该不会是想祸害他填补自己情感的空虚吧?”
“千万不要。你会被骂进影史的。”
“虽然他转做幕后了,但是之前的电影已经足够精彩。按照现在的职业发展势头来看,以后会是数一数二的制作人。”
“也就是说,他是制作人里最会演戏的,是演戏的年轻演员里最会制作的。”
“你会被影迷喷死的。之前受的委屈,在你这里会直接爆发。”
……
“停止脑补。他只是我的房东。”丁佳莹很无语,自己看上去真的是那种饥不择食自己难受全天下陪葬的不良善的人吗?
丁佳莹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还说我。你告诉我,韩敬柯是不是在你面前卖惨,你就抛下阿木去见他了?”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担心,阿木为什么现在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