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亲力亲为,只需要吩咐一声,自然会有人将此办妥。
七月流火,天气愈发闷热。
韩玄身处树荫下,半倚在木榻上,身旁夫人蔡姝手持玉扇轻摇,掀起阵阵凉风。
蔡琰抚琴,大乔小乔在一旁扬哥起舞,好不快活。
而韩玄并非真的沉迷于温柔乡之中,此刻他的面前的矮案上,铺设着一大张竹纸。
韩玄手持炭笔,和一根长尺,在其上描绘着。
蔡琰轻声道:“夫君,您若是想要造船,可以安排我那弟弟,他对此比较擅长。”
没错,韩玄手中画的正是一艘大船的图纸,这艘船长足有一百五多米,宽也有六十多米,当真是一艘巨无霸。
韩玄轻笑道:“德珪对于江河上的帆船,的确的心应手。但对于能在无边大海中行驶的宝船,却是无能为力?”
“大海?去那里干什么?不都是水吗?”蔡姝不解,她最多也就看过长江,从未前往过海边等地。
“世界是很大的,多探索一番也是好的。”韩玄道,“就近来说,之前我听会稽东县人海行驶,遭遇风浪,漂流至一大岛,名曰夷洲。”
“那种蛮荒之地有什么好去,光是建造这艘大船,怕是就要花费不少的金银。”蔡姝嘟着嘴道。
韩玄听闻笑而不语,蔡姝说的没错,他这一行为说是败家也不为过,都是赔本的买卖。
大汉作为农耕国家,外加儒家文化注重礼仪和等级制度,更喜欢安逸的环境,对未知事物永远保持谨慎和保守的态度。
因此在这种环境下,使得人们缺乏对于未知之地探索的勇气和决心。
而韩玄知道,在这大海之外,还有着极其广阔的土地。
不说横穿东海,单论沿着海岸不断探索,应该也能发现不少的好东西。
单是居于扶桑的倭国,韩玄迟早也会派兵去一趟,也算是提前练练手了。
时间推移,韩玄面前宝船图纸已经逐渐成型,船身上下共有四层,其上画有九根木桅,可悬挂十二张帆布。
其上的锚链由铁铸,重约几千斤,单要行驶,怕是也得两百人才能启航。
韩玄这些年来,除了注重农业的发展,对于商贾贸易并没有太过的打压。
无论是正在征战的益州,还是战火频频的中原,亦是偏远的交州,韩玄都为其打开商道,互相买卖,从此获得巨额财富。
而且韩玄最近正在推行,工业化流水线作业。
也就是说,他把原来一个复杂,且从头到尾需要工匠独立完成的工作,进行了精细的劳动分工。
韩玄麾下的锻造工坊,从一开始便是这种模式,如今仅仅只是将这种管理方式,进行推广至各方面罢了。
不如说,在一起制造一把长剑,铁匠需要宛城从矿物,熔炼,锻打,成型,配件等一些工作。
但到了如今,韩玄将其分成十几道专门工序,分别由不同的人完成。
比如说,专门粉碎矿物的工人,专门将矿物熔炼成铁锭的工人,专门将铁锭锻打成型的工人,专门将剑胚进行开封的工人……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大大减少制作的难度,而且可以大幅度的提高工作效率及产量。
为此,韩玄特意建立一条,专门用于管理、监察的系列的官吏体系。
总体来说还不错,布、盐这种东西,制造成本降低,数量巨大,卖出去不少的金银。而铁器,在韩玄麾下也开始急速的普及,无论是开荒,还是装备士卒,都有了显着的成效。
这时,徐庶走了进来汇报道:“主公,诸葛玄前来求见。”
“诸葛?莫非是琅邪诸葛家的?”韩玄猛然起身,激动的道。
“正是。”徐庶点了点头道:“曹操数次进攻徐州,涂炭生灵,因此他们举家迁徙来到了荆州。”
“好。”韩玄简单整理了下衣装道:“将他们请入客室,我即刻便到。”
“是。”徐庶领命后退下。
另一边,韩府客室内。
诸葛玄端坐于坐席之上,身旁有位十三岁左右的幼童,正是日后大名鼎鼎的诸葛亮。
“叔父,弟弟他们一路舟车劳顿,身染病疾,不如我先回去照料一番。”诸葛亮开口道。
诸葛亮幼岁时,母亲章氏病逝,少时丧父。他与弟弟诸葛均一起由叔父诸葛玄抚养。
前段时间,曹操在徐州大肆屠杀,而他们一行人为了避祸,从徐州逃至扬州,又从扬州坐船来到了荆州。
一路上在船上漂泊,这让他们感到很不习惯,因此诸葛均在身心疲惫下病倒了,因此诸葛亮很是担心。
“亮儿,我知道你不喜这种场合。但水镜书院目前是天下最富盛名的书院,若你能进入,对于你未来有着极大的好处。”诸葛玄道:“而且隋侯设立了医学院,名医无数,他们自会无碍。”
诸葛亮点了点头,他自幼聪慧,又经历大变,因此性格极为沉稳。
而且他也听过水镜书院的名声,吏子弟受禄之徒,盖以千计。
洪生巨儒,朝夕讲诲,訚訚如也,虽洙泗之间,学者所集,方之蔑如也。
由此可见,水镜书院的盛况,诸葛亮早就心驰已久。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二人闻声,引颈相望。
“君献,没想到真的是你。”蒯越快步走了进来,见到诸葛玄,极为惊喜。
“异度,真是好久不见了。”诸葛玄见状,连忙起身,兴奋道。
“拜见叔父。”诸葛亮躬身行礼。
“无需多礼。”蒯越笑道,“听闻你们来此,在下特意第一时间赶来。”
说起来,他们蒯家与诸葛家也是有些渊源的。
蒯越的侄子蒯祺,与诸葛亮的大姐是有着亲事的。算算时间,二者基本已经成年,过不了些许时日,便会到了结亲的日子。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没变,一点也不显老态。”诸葛玄笑道。
“荆州清平、安稳,自然不需要操太多的心。”蒯越摸了摸头发道:“倒是你,一路从徐州来到荆州,怕是要费了不少心思吧!”
“唉。”诸葛玄叹了口气,“如今世道混乱,无根无萍,只能远走他乡讨生活。”
“那你何不投入我家主公麾下,如此一来你我同处为官,日后也好多加来往。”蒯越笑道。
“正有此意。所以今日特带侄儿,来此拜见隋侯大人。”诸葛玄点了点头道。
他们此行一路颠沛,艰辛苦难,只为能有一安身之所。
“主公向来求贤若渴,他定然会重用于你的。”蒯越笑道,随即轻声道:“如今桂阳太守之位空闲,你若是有意,在下可为其检举。”
“那就劳烦异度你了。”诸葛玄躬身道。
“哈哈!”蒯越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理应如此。”
二人正闲聊着,韩玄这时走了进来。
蒯越、诸葛玄、诸葛亮三人见状,连忙闭口,躬身拜道。
韩玄抬手,示意几人不需多礼,坐在主位上后,询问道:“异度,你们认识?”
“启禀主公。”蒯越躬身道:“几年前,在下侄儿曾与诸葛家定下过一门亲事。”
“好。”韩玄点了点头道:“到了大婚之日,吾定要亲自主婚,遍邀荆、扬名士作宾。”
“多谢大人厚爱。”诸葛玄见状,连忙躬身拜谢。
蒯越闻言一愣,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重视此事。
他本以为,诸葛家来到荆州后,便不复昔日之势,就此衰败下去。
没想到主公竟然如此重视他们,看来诸葛家日后定然如日中天啊!
下方的诸葛亮,微微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前方,威严肃穆的韩玄,心底产生了一丝好奇。
刚好,韩玄的目光,此刻也落在了诸葛亮的身上。
二人目光交汇,韩玄点了点头,道:“这少年气度不凡,日后定然大有作为。”
韩玄的内心十分的兴奋,既然诸葛亮来到了荆州,那就别想走了,他定要将其收入麾下。
“亮儿能得大人夸赞,真是令人感到不胜荣辱。”诸葛玄连忙道。
“恩。”韩玄欣喜的点了点头道:“鸿鹄有高林所栖,鼋鼍有深渊之宿,人各得其栖宿而已。汝以为如何?”
“在下愿投入隋侯大人麾下。”诸葛玄躬身道。
诸葛亮一双大眼睛闪烁不停,似有什么话想说,但碍于场合,并未开口。
韩玄察觉到,于是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对方,“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诸葛亮躬身道:“大人,在下认为您所说的鸿鹄、鼋鼍,皆不过是保全自身之辈。”
“哦?”韩玄眼中顿时精光闪烁,“那你觉得如何?”
“大人,皆是小儿胡言,您莫要生气。”诸葛玄连忙解释道。
韩玄没有理会对方,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剑,仿佛能够直刺对方的内心。
诸葛亮感受到对方锐利的目光,稳了稳心神,继续道:“天下分裂,四海纷乱,大丈夫生于世,当拨乱反正,还天下昔日太平。”
“你想要平天下。”韩玄莫名的看着对方。
“正是。”诸葛亮点了点头,他作为琅琊世家子弟,从小衣食无忧,虽父母早亡,但有叔父照料,依旧安稳。
但曹操这种乱世枭雄,为一己之私,屠戮徐州百姓。
在他这一路逃亡中,见识到无数人妻离子散,人间残局,让他感触颇深。
“有意思,你这句话曾经也有人跟我说过。”韩玄笑道。
之前,他去水镜书院看望恩师与祖父,见到了已经十五岁左右的庞统,二人经过简单的交谈,他便曾说过类似的这种话。
像是他们这种人,跟蒯越、张昭等人不同,他们不致力于眼前的一州一郡,而是整个天下。
“谁?”诸葛亮也对那个人有几分好奇。
“哈哈,不急。”韩玄笑道:“明日我便会派人带你前去水镜书院,你可以去那里学习,想必你们会相处的很好。”
“多谢大人。”诸葛亮压下内心的好奇,躬身谢道。
韩玄随即看向一旁的诸葛玄道:“如今桂阳太守之位空闲,汝便前去赴任吧!”
“属下领命。”诸葛玄躬身谢道。
这时,一名士卒前来汇报,“启禀主公,益州传来战报,赵云将军已经率兵挺进巴郡,首战告捷。”
“好。”韩玄点了点头,满意道:“传令赵云,务必要在明年之前,将巴郡东部占据。”
“是。”士卒领命后退下。
随即,韩玄看向诸葛玄、诸葛亮几人,道:“诸位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属下告退。”几人起身,躬身拜道。
随着几人离去,韩玄也起身回到了后院。
蔡姝有些惊讶道:“府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有名士来访吗?”
“没必要那么繁琐,封给他一个官职,让其在荆州有个落脚之处,便可以了。”韩玄回到矮榻上,淡淡的说道。
如今,无论是诸葛亮,亦或者庞统,他们对于他来说用处还不是那么大。
至少得等他们及冠成年后,才会授予其官职,现在的他们还是太过年轻了。
“府君你变了,要是在以往,若有名士相投,你恨不得秉烛夜谈。”蔡姝轻笑道。
“怎么,难道你不希望我多陪陪你?”韩玄一把搂住她,坏笑道。
“姝儿只是担心你会误了大事。”蔡姝娇嗔道。
“我来此正是想跟你谈这件事。”韩玄笑道:“我记得你姐姐不是嫁给了南郡名士黄承严吗?”
“恩,怎么了?”蔡姝轻轻点头,询问道。
“刚刚拜访的诸葛家,有个一位少年,聪慧异常,若加以培养,必然是位栋梁之才。”韩玄道:“刚好,黄承严膝下不是有一女吗?二人年纪合适,不如让二人皆为亲家。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对方的姨夫了。”
“能被夫君如此夸奖,想必那少年必然不错。”蔡姝想了想,点点头道:“过些日子,我派人送去一封信,将此事告知他们。”
“那就劳烦夫人了。”韩玄轻轻的在她脸颊上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