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之浅浅勾了勾唇角。
从前不信,但她现在信了。
“不知道楼七和川连怎么样了。”余晚之自言自语。
沈让尘道:“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我若不来,你今夜怎么过?”
余晚之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想着能撑多久就撑多久,若是碰上野兽,那我就在它咬死我之前自尽。”
“自尽?”沈让尘目光一凝,“用什么?”
“簪子。”余晚之在头上摸了一把,才想起簪子早就在路上弄丢了。
“簪子没了还有别的,这林子里石头总是有的,再不济就撞树,我总归不会看着它们咬死我。”
“你办法倒多。”沈让尘冷哼,垂眸飞快地暼了她一眼。
他就不该接话,因为她每一句话都能精准地踩在他的痛点上。
“川连没事,我在路上遇到了他,楼七……没遇到。”
余晚之眉头紧蹙,“我最担心楼七,她当时把我推开了,不知道她怎么样。”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既白一时半刻找不来,今夜我们得找个地方歇息。”
沈让尘忽然停下脚步,他侧耳一听,雨声已经消失,只有树叶上的残雨嘀嗒。
在这重声音的背后,隐约有狼嚎声传来。
余晚之也听见了,但怪异的是此刻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身侧的这个人给她带来了莫名的安全感。
沈让尘在原地稍站了片刻,抱着她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
“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先找个山洞。”沈让尘说。
密林中没有路,又是夜晚,只能凭着感觉走,沈让尘抱着她在林中穿梭。
“你放我下去,让我自己走吧。”
因为她感觉已经走出了很远,他这么一直抱着她,总归比自己行走要更吃力。
沈让尘没有回答她,走出不远,她又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等到她第三次开口,沈让尘停下脚步,将她放在了地上。
刚一落地,余晚之便觉得双脚如同踩在了扎满针的砧板上一般,但她咬着牙,硬是站稳了没吭声。
沈让尘听见了她压抑的抽气声,目光朝下扫了一眼,但双脚被裙裾遮掩,加之黑暗,什么也没看见。
“小心些。”沈让尘道:“你跟在我后面,这样的林子里除了小心猛兽,还要注意有蛇。”
听见有蛇,余晚之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蛇晚上不睡觉吗?”
“蛇类喜欢在夜间出没,特别是这样潮湿的地方。”
余晚之已经开始害怕了,身上潮湿黏腻的触感如同已经爬上了毒蛇,周遭的嘀嗒声和窸窣声都被她想象成了蛰伏在腐叶下蛇在蜿蜒游动。
阴森森湿腻腻的感觉让人感到恶心,比起猛兽,她更害怕蛇。
“能走吗?”沈让尘问。
余晚之踌躇道:“好像……不太行。”
沈让尘道:“我给你找两根棍子?”
余晚之咬了咬下唇,“你若是还有力气,不如……”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主动要下地的是她,现在因为怕蛇想让他抱着走的还是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在黑暗中看见沈让尘唇角勾动了一下,待她凑近了一些,又见他面无表情。
“若你不介意,我抱你走。”
“不介意。”
余晚之求之不得,早知道有蛇,她还逞什么能。
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若不是夜色不明,她的脸上的赧然就要被沈让尘尽收眼里。
在她瞧不见的地方,沈让尘脸上浮起笑容。
狐狸哪知道蛇的习性,蛇多在白天活动,晚上戌时过后基本不会再见到其踪迹。
她就这样被他给骗了过去。
两人离得好近,余晚之能听见他的喘息,甚至是他吞咽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气氛却显得有些怪异。
余晚之赶忙转移注意力,“我之前好几次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沈让尘脚步一滞,又继续往前,“确定吗?”
“差不多能够确定。”余晚之说:“我察觉到了之后,故意加快脚步,然后忽然停下,对方没来得及反应,踩碎了枯枝,后来我躲在溪涧旁边,把人给甩掉了。”
沈让尘点了点头,脑中的某根弦却忽然颤了一下。
“等等。”他问:“你说你经过了一条溪涧?”
“没错。”
沈让尘眸光一深,“我顺着你的沿途留下的踪迹找来,并未经过什么溪涧。”
余晚之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了不对,“沿途的踪迹?我没有留下什么踪迹,我知道有人跟踪,只想早些甩掉他们,断不可能刻意留下踪迹,就连途中也异常小心。”
沈让尘眉头越皱越紧,“你从那个方向来的?”
余晚之想了想,“我被泥流带去了下游,入林时看了方向,应该是西南方。”
不对,完全不对!
沈让尘入林寻她时,为了避开泥流,是从东南方入林。
“不对是吗?”余晚之看着他的表情。
沈让尘凝重颔首,“我从东南方入林。”
两人心头同时一沉。
余晚之以为的甩掉了对方,事实上并没有甩掉,而是对方隐匿了踪迹。
不同的方向,却有她沿途留下的踪迹,只能说明是有人刻意留下,指引着沈让尘去往一个方向。
对方难不成是好心给他指路?
不,不可能,若是好心指路,只需将余晚之救回,唯一的可能是,对方在请君入瓮,想要将他们二人同诛。
对方既能赶在沈让尘到来之前就掌握余晚之的行踪,那就说明他们早就埋伏在此。
泥流是天灾还是人祸,就值得深思了。
“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沈让尘忽然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