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母后还有钦天监监正选了不少时间,最后一致将大婚吉日定在了今年腊月初六。”
“距离现在,还有将近小半年的时间,足够礼部办出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在这半年中,临珩,晚晚,你们学国策政史的进度别停,还有折子——”
建成帝拍了拍手边的一小摞奏折。
“父皇从今日起,会让人天天送过来一些没批的折子,你们两个好好练练手,争取早日,把朝政接手过去。”
听着这句‘没批的折子’,虞听晚惊诧抬眼,朝着主位上的自家父皇看去。
“父皇,现在就把折子扔过来,是不是太急了些?”
这些时日,虞听晚虽然接触了不少奏折,但那些都是批阅过的折子,建成帝让她边看如何批折子边学习。
像今日这种,没批的折子就直接扔过来,还是第一次。
凡是朝堂上呈到御前的奏折,都事关国之大事,她现在才学了这么几天,根本没有把握能处理这种国乎国祚的奏折。
对于她的担心,建成帝却很放心地说:“在让人送奏折过来之前,父皇会先给你们筛选一遍,棘手的折子父皇都会留下。”
“而且,送来凝坏殿的奏折,等再送回去御书房后,父皇还会再看一遍,有父皇给你们兜底,不用有顾虑,放手去做就行。”
说完朝政,建成帝又与女儿女婿说了会儿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一宫人进来,禀报说:
“陛下,从兖州传来消息,宋今砚病逝,宋顼一时无法接受儿子离去,也连病了两场,如今身子大不如从前。”
骤然听到兖州的消息,建成帝皱了皱眉。
他问宫人:“病逝?”
宫人点头,“听说是自从皇室与宋家的婚约解除后,宋今砚在去兖州的途中便整日意志消沉萎靡,来到兖州后,更是终日悔恨度日,生存的意志薄弱,前几日不注意染了一场风寒,没挺过来,于前日凌晨病逝。”
建成帝没再说话。
一旁,谢临珩无声看向了虞听晚。
后者手中拿着一本奏折,目光都在折子身上,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殿中沉默片刻,建成帝摆手,让宫人退下去。
宋家当初所犯之罪,哪一样,都是株连全族的死罪,皇室留宋家众人一条命,已是法外开恩。
建成帝沉沉叹了口气。
没在凝坏殿再多待,嘱咐了女儿女婿两句注意劳逸结合便回了御书房。
建成帝走后,谢临珩看向虞听晚。
后者也正好抬头,瞥见他的目光,她看过来,“怎么了?”
他手中拿着本奏折,却没翻开,注视着她,随口问:
“没什么反应?”
她听得懂是在问什么。
只是——
她反问他:“我该有什么反应?”
她话说的清醒却也凉薄。
“在婚事未解除的时候,我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哪怕他屡屡猜忌我,猜忌皇室,我也不曾有过废除婚约的念头。”
“婚约早些年便已定下,他本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坐稳皇亲国戚的位置,宋家也会有无尽的荣华。”
“可他和宋家却都不满足,不满足只能得到一个闲散的驸马之位,不满足距离九五至尊之位只剩一步之遥却无法收入囊中,甚至大婚还未成完,就迫不及待地勾结他国、笼络朝臣试图强行夺权。”
“宋家上下只下放兖州已是法外开恩,若是他们宋家冤屈,那我该愧疚。可造成如今这一切的原因,是他们的贪婪与野心,那我该有什么反应。”
或许是对宋今砚并无感情的缘故,她在分析宋家之事时,不掺杂任何私情,她出身皇室,身为皇室公主,所思所想皆以皇室与朝堂为主。
这番话,十足的清醒与理智。
可若听在不知情的人的耳中,有时也会给人几分凉薄之感。
某一个瞬间,谢临珩有种冲动想问问她:
她一开始没想过与宋今砚解除婚约,是为顾及皇室的颜面与朝堂的安稳,
那她如今答应嫁他,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驸马人选,还是因为她对他,也有那么几分的男女之情?
可这个问题到了嘴边,却被他压下。
她对他有没有感情重要吗?
总归人是他的了。
婚既然赐了,他就不可能让她再离开。
有感情也好,没感情也罢,总归她都是他的。
谢临珩没再提跟宋家有关的任何话题。
他扫了眼她手中看了会儿又放下的折子,没急着直接跟她讲朝中之事,而是问她的意见:
“是直接看奏折,还是接着刚才的再下一盘棋?”
听着后半句,虞听晚抬睫看向他。
她脱口而出想说,先下棋后看折子。
可余光瞥见她父皇刚让人送来的这一摞没批阅的奏折,未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她咽下去,转而变为:
“这些折子都还没批,估计父皇那边还着急要,还是先看折子吧,待看完再下棋。”
谢临珩依着她。
建成帝让人送来的这些折子,大都是些易处理的小事,没用太久时间,虞听晚在谢临珩的陪伴下七七八八看完。
处理完全部的折子,为了让她歇一歇缓缓脑子,谢临珩直接带着她去了棋阁下棋。
一盘棋下完,外面天色都隐隐黑了。
虞听晚朝外看了几眼,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准备将凝坏殿中的折子与文书收拾起来回芙蓉殿。
刚起身,还没迈开步子,手腕就被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扣住。
“?”
她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怎么?”
他眼底映着她的影子,指骨握着她腕骨没松,看着她问:
“今夜臣是翻窗还是走门?”
“?”虞听晚一个没选,却是问:“谢大人今夜还来?”
他挑眉,回得理所当然。
“谁家培养感情一晚上就完事的?”
“小公主,搪塞人也不带这么搪塞的。”
虞听晚:“……”
他又问她的答案,“翻窗还是走门?”
虞听晚咬牙给出两个字:“翻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