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虞听晚像昨日一样,不到亥时便让殿中的宫人全部退了出去。
她独自在内殿洗漱完,便开始在桌案前收拾今夜看的文书。
待全部做完,半开的窗子那边还是没任何动静。
若锦在退下前,照例燃了安神香。
时辰不早,又闻了安神香这么久,虞听晚萌生些许困意。
她没在殿中空等。
虞听晚清楚以谢临珩的身手悄无声息进她寝殿易如反掌。
她视线从窗子处收回,揉了揉湿漉漉的眼尾,转身去了床榻。
打算先上床睡会儿。
小半个时辰过后,就在虞听晚睡得迷迷糊糊时,身后忽然贴上来一具坚硬滚烫的身躯。
她眉头轻蹙了蹙,但刚睡着不想醒,手腕往前推了推他就想翻身继续睡。
“你别闹……”
“很困……”
殿中光线昏暗,鲛纱帐一落,遮住了殿中仅剩的部分光线,更显得罗帐中黯淡。
男人眸色黑沉漆邃,微凉的大掌轻而易举扣住推拒过来的女子细腕握在掌中,欺身逼近压制住她极弱的挣扎动作,低头再次吻下来。
低沉缠绵的嗓音在罗帐中升起,响在她耳边。
混合着外面浓稠涌动的夜色,衬得语调哄溺。
“没闹。”
“你睡你的。”
手腕被他扣住动弹不了,呼吸也越发受阻,虞听晚眉头皱起,很快醒了过来。
见她睁眼,他笑着揉她腕骨。
“怎么不睡了?”
刚睡着就被人弄醒,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几分气怒。
虞听晚语气都冲了几分。
“你被人这样压着,看看还能不能睡着?”
他也不恼,眉骨微挑着,握着她手腕将她手臂压在床褥上,手钻进被子里,明目张胆地向下,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一下一下地在她腰上揉。
“既然醒了,不如来培养培养感情?”
他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话音未落,便碾着她红唇吻住她。
由于她已醒的缘故,他的动作不再收敛,将她抵在柔软的床褥间吻得又狠又重。
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她对他没有感情的空缺。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多注意他一些,逼着她对他生出几分情谊。
虞听晚受不住他的攻势,手腕挣动的力道很快弱下去,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在不动声色间将她所有抗拒的空间全部封锁,只能任由他一遍遍不知餍足地索吻。
不知是他吻上来的时间太长,还是因为鲛纱帐一落,整个床榻变成一个封闭空间的缘故,虞听晚觉得空气越发稀薄。
她手指无意识收紧,唇齿间溢出几声呜咽,忍不住去推他。
谢临珩拇指指腹抚着她微肿的唇角,薄唇顺着她细密莹白的脖颈往下。
在他要在她脖颈处吻下来时,虞听晚混沌的思绪蓦地清醒,她及时偏头,避开了他的吻,红唇微抿,忍着唇角的轻微刺痛阻止他:
“不准亲那儿!”
“那印子很难消,你忘了你前两次干的好事了?”
他抬眸看过来,眼底盛着细碎笑意。
嗓音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在昏暗中看她含着薄薄愠怒的秋眸。
“那换个能遮住的地方,行吗?”
说话间,他指骨故意磨蹭她温腻绵软的腰肢,动作中暗示意味浓重。
虞听晚呼吸一滞,她几乎未有任何犹豫,便本能拒绝。
“你少折腾!再乱来,以后再也别想进本公主的寝殿!”
他眉梢一挑,精准抓住她话中的漏洞。
“那公主的意思是,不乱来以后就能天天来公主这里借宿?”
借宿?
用词倒是谦虚。
虞听晚气得牙痒,每到晚上,他来她这儿,比他进他自己的寝殿还随意自如。
见她没应声,谢临珩倒也没追着非要问出个答案,指节扯开她衣角,就想更僭越一些。
虞听晚及时拦住他。
手紧紧摁住他腕骨,迎着他似笑非笑的视线,咬牙迅速应下。
“对,每天都能来!你先起来!”
他眼底笑意深倦,不仅十分好说话地主动将扯开的衣角帮她整理好,还顺势将她这句承诺落到实处,得寸进尺地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如公主所说,还未正式成婚,臣半夜过来被人看见不妥。”
“既然从今天开始,臣要日日过来,臣觉得,还是和公主约定一个具体的时辰比较好,也免得臣不小心来早,和公主殿中的人撞上。”
虞听晚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得寸进尺’和‘顺杆往上爬’。
她咬着牙,在他敛着笑的视线中,给出两个字:
“子时!”
他话中不满,“这么晚?公主不是亥时就睡吗?”
虞听晚冷瞥他,“如果不是顾忌你这两日爬床,本公主用得着每到戌时五刻就想法设法把殿中的人支走?”
“子时,就这个时辰,爱要不要。”
某位准驸马也不挑。
两句话间轻而易举谋得了婚前所有日子的福利,他心情好得很,虽然子时有些晚,但他很爽快应了下来。
虞听晚推开他,往里挪了挪。
不忘警告他:“在成婚前,不准过界。”
他一概应下。
接下来一连一个多月,谢临珩每每到亥时六刻左右便过来。
对于他一日又一日风雨不断的翻窗爬床,虞听晚也从最开始的怕被旁人看见的紧张忐忑、转变为现在的习以为常并逐渐适应乃至成为习惯。
甚至被他抱着,哪怕殿中不燃安神香,她也能很快睡着。
转眼时间来到八月初。
虞听晚跟着司沅出宫礼佛。
谢临珩也出宫回了谢府。
平时每每他回来,总在院中提前等着的沈知樾,今日却一反常态地直到黄昏都未回府。
谢临珩在书房待了会儿,见外面天色渐晚,他问墨十:
“沈大人呢?”
墨十正在研墨,听到这话,他下意识说:
“沈大人一早便去了楚府,这会儿应该还没回来。”
谢临珩有些意外,“早上去的,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
墨十咳了声,似知道些内幕。
但他没说太清楚,只模棱两可说:
“沈大人自从上次找楚公子约着骑射比箭后,就常常去楚府找楚公子比试,加上最近朝中无大事,沈大人便去的勤了些。”
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沈知樾手中拿着他的宝贝箫,几步从外面进来,朝谢临珩看去的眼神带着打趣与戏谑,慢悠悠地往桌案对面的位置上走。
“哟,出宫了?”
“我还以为,你和宁舒公主定下婚事后,以后就长住宫中了呢。”
谢临珩也意味深长地看他,脊背散漫地靠在椅背上,眼皮半抬,目光落在他身上,声线倦懒:
“我也以为沈大人长住楚府不回来了。”
谢临珩往外侧了眼当前的天色,唇侧轻勾,“你天天待在楚府,跟半个女婿一样,楚大人没意见?”
也不知沈知樾听到了这句话中的哪个字眼,谢临珩这句话问完,他笑得更灿烂,悠哉悠哉又笑容满面地说:
“当然没意见,楚伯父性子健谈又热络,不仅没意见,还很聊得来。”
注意到他话中的称呼,谢临珩看破不说破。
“诶,对了。”沈知樾话音一转,说:“别忘了你上次答应的一起比箭的事啊,我听说明天和后天这两日你都不用进宫?这两天抽一天时间,一起比箭。”
谢临珩腕骨半搭在桌案边角。
想了想,说:
“明日午后、或者后日整天都可以,你看看你选哪个。”
沈知樾看了眼桌案上摊着的没处理完的文书,比箭这事也是为全曾经的随口承诺,比起这种小事,自然还是国事最重要。
这点分寸沈知樾是有的。
他没迟疑,直接选了个晚些的时间。
给谢临珩留了足够的时间处理公务。
“不如就后天。”他没骨头似的斜靠在案边,“正好我前几日偶尔碰见一些新奇玩意儿,比完箭可以去看看。”
谢临珩自然没什么问题。
点头便答应下来。
只是这次虽然应了,也做好了出去比箭的准备,但终究还是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