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叙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书。
听到这话,动作微顿了下。
很快,他起身出去。
像楚淮叙这种世家出身的嫡子,他的书房自然不是等闲之地,容穗自知避嫌,并未进去,只远远在书房外的庭院中等候。
今夜除夕,烟火漫天。
除了府中自放的烟火,若是找准角度,也能看到宫中彻夜不息的盛景。
楚淮叙出来时,容穗正半仰头看交织绚烂的天空。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
往楚淮叙这边看去。
他率先开口,“今夜天寒,容姑娘怎么来了?”
容穗朝他走近两步,摊开手心,朝他递过去一个东西。
“黄昏左右在垂花门附近碰见公子时,见公子似有些许风寒之兆,神情也稍显疲倦。”
“今日除夕,明日初一,在这种新年之际,这两日都不宜服药,我为公子调配了一些香药,无需口服,只需佩戴于身上,便可以香药之气来调理身体。”
“希望能为公子尽些绵薄之力。”
楚淮叙低眸看去。
她手心中,静静躺着的,是一枚镂空状的香囊,香药气味自里面静静挥发。
楚淮叙视线在那香囊上定格片刻。
抬手,将之接了过来。
“多谢姑娘。”
说着,他让贺盂将着人送去青玉阁的礼品拿了过来。
亲手递给了容穗。
说,“本来是想让人送去青玉阁的,既然姑娘正巧来了,那便一道带回去吧。”
对于他手中这个东西,容穗有些意外。
见她没接,楚淮叙温声解释说: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一些饰品,还望姑娘不嫌弃。”
容穗回神,唇角扬起,道谢应下。
—
年关过后没多久,容穗便接着去了药阁,和年前一样,帮着李大夫挑拣药材分担药阁中需要做的事情。
而楚时鸢也往药阁跑的越发频繁。
楚时鸢不擅长药理,也不识药材,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不给旁人添麻烦,来了药阁后,就在一旁等着,直到容穗将手头里的药材处理完,她再过去。
一开始的时候,容穗并不知她来药阁是为何事,见这姑娘只是站在一旁或是坐在她身边、边看着她捡药材边跟她说话,容穗还以为她是无聊,来药阁找她说话解闷。
直到后来,把所有药材处理完,见这姑娘往她这边反复确认般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拿出一直揣在身后没有拿出来的香膏,容穗才明白她是来干什么的。
对于楚时鸢的举动,容穗有些哭笑不得。
但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在接下来楚时鸢再来药阁时,一旦远远看见她,容穗就放下手头里的事,先来楚时鸢这边,陪着她调香。
中途容穗也提过几次,说药阁中不太方便,还得让这姑娘日日来回跑。
可以像年前那样,她从药阁回去了再教她调香,或者教完她调香她再来药阁。
但楚时鸢却说,她自己一个人整日在院子里待着也无聊,每日往药阁跑一跑,既能适当的散散步,还能多几个人说话解闷,这样更好。
见拗不过她,容穗也便随她了。
因楚时鸢日日都过来,药阁中特意辟出来一个小暖阁,里面让人备好了所有会用到的香料。
药阁外面的院子中,也命人搭了一个竹亭,天暖和的时候,方便在外面调香。
而容穗也根据楚时鸢常过来的时辰,特意空出了小半天的时间。
调香挑捡药材两者互不打扰。
李郎中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每每楚时鸢过来时,药阁中更添几分人气,他都很高兴。
越发熟稔之后,在她教楚时鸢调香的时候,李郎中也常常过来在一旁笑呵呵的观看。
并隔三差五地亲自给她们煮药茶喝。
药阁中除却她与楚时鸢和李郎中几人外,过年之后,闲暇时,处理完手头里公务的楚淮叙也常常过来在药阁中坐一会儿。
他每次过来的时辰并不固定,有时她在捡药材,有时在教楚时鸢调香。
碰上她们调香的时候,当独自配出来一种新香料之后,楚时鸢就喜滋滋地捧着新配好的香料跑过去让他看。
楚淮叙是个很合格的兄长,配合着看完后,紧随着就给自家妹妹想要的夸赞。
每每这个时候,楚时鸢脸上的悦色就更甚,宝贝似的捧着香,对着楚淮叙说‘容姐姐更厉害’之类的话。
楚时鸢性子单纯,话也多。
只要她在药阁,药阁中就总是欢声笑语不断。
温和静谧的空气中也时不时会响起一句‘容姐姐好厉害,这香我会了,哥哥快来看’的笑语之声。
楚时鸢不来药阁时,药阁中则相对会安静一些。
楚淮叙来了后也不打扰她处理药材,有时只是在药阁中站一会儿,看看她们这边有没有什么短缺的,
也有时是独自坐在竹亭中,偶尔待她忙完手头里的事了,两人坐在一起喝一会儿茶。
就在容穗以为,日子就会这么恬静平和地过下去时,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艳阳天,这种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却毫无征兆地被打断。
年前府中有几个老人离府还乡,宅院中空了几个缺出来,二月初,楚母挑选了几个丫鬟入府,顶先前的空缺。
容穗所住的青玉阁,是当初仓促收拾出来的,青玉阁内侍奉的丫鬟也不是很多,贴身侍奉的丫鬟只有秋觅一人。
这次府中新来了几个丫鬟,楚母便让楚时鸢将人先带去了青玉阁,让容穗先挑个中意的留下。
楚时鸢带着人过来时,容穗刚制好两个清心养神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