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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刹那的短暂画面消失的也很快。

虞听晚刚看清,那缕记忆就从眼前散去。

她目光无意间瞥向与那个昙花一现的片段中一模一样的床帐,再回眸时,想起白日中她与谢临珩亲密接触的那片刻功夫,好像也曾刺激到过去的记忆松动。

虞听晚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从他怀里仰头,看他。

斟词酌句好一会儿,才迟疑着出声:

“你……”

“你困吗?”

他挑眉,看向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她喉咙莫名有些干,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和他对视,声线微微低了一些,轻阖着唇,顿了一顿,才接着说:

“咳……你要是不困,不如做……做点别的?”

谢临珩眼尾晕出一抹暗色。

镌着几缕意外。

下一刻,他抬手,捏着她下颌轻抬,让她对上他视线,语调轻缓地问:

“小公主,大晚上的,还是在床上,你知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被他捏着下颌,虞听晚转不开视线。

索性便迎上他目光。

将问题反抛给了他:

“我们不是夫妻吗?做些别的……不行吗?”

谢临珩喉咙溢出短促一声低笑。

他扣着她腰,直接欺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探开她衾衣往里钻去时,他低头吻下来,呼吸交缠间,极轻的声线响在她耳边——

“当然行。”

“小公主,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他吻得深重,有那么一瞬间,虞听晚没出息地怂了。

但正当她无意识地抬手想推他的时候,脑海中那些跳动闪烁的画面再次袭来。

她动作顿住。

讶异地发现这次的画面涌现的又多又快。

虽然她没多少能看清的,大多数都是一闪而过就消失。

但至少说明这个法子是些有用的。

虞听晚推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撤开,压着怦怦乱跳的心跳,缓慢笨拙地回应他之前,嗡声提醒他:

“你轻一点,别咬我……”

……

深夜,一室旖旎中,床帐传出低哑缱绻的询问:

“有想起什么吗?”

虞听晚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回:

“……好像有一点,但不多。”

他掌着她腰肢吻她,“不着急,慢慢来。”

……

翌日再醒来时,外面天色早已大亮。

虞听晚睁开眼,先是看了眼空荡荡的床榻,随后坐起身,开始整理脑海中凌乱的记忆片段。

昨日她在不断回想之前的记忆时,冷不防间心头会有一阵阵转瞬即逝的尖锐疼痛。

而今日,这种疼痛好像渐渐没有了。

三天的时间转眼而过。

宋家被处斩的日子如约而至。

第三日一大早,墨九皱着眉跑来邑阳宫,对着刚从寝殿出来的谢临珩说:

“主子,宋今砚吵着要见您。”

谢临珩看了眼当前的时辰,距离宋家处斩还有两个时辰。

宋今砚在囚牢中闹了不是一次两次,大理寺往邑阳宫的消息传了也不是一次两次。

墨九以为,这次他们主子也会和前两日一样对宋今砚的事视而不见。

他都准备好了转身出去传话,正要动作,却见他们主子垂下眼,抬步踏下台阶往外走,清冷的空气中留下一句:

“备马车。”

墨九微愣了下。

随即迅速回神应声。

午时处斩的消息,早在圣旨刚下达时,就传到了大理寺宋今砚耳中。

宋今砚一开始很笃定这道圣旨不可能是真的。

他笃定东陵皇室不敢杀他。

除非他们不想要虞听晚的命了。

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圣旨不仅未收回,虞听晚和谢临珩也一次没有来过大理寺,宋今砚心中原本坚信的念头,变得开始松动、瓦解、再到轰然崩塌。

谢临珩过来时,宋今砚正狼狈地跌在简陋的草床上咳血。

他形容枯槁,鸠形鹄面,再也不复前两日的志得意满与狂佞。

见谢临珩过来,宋今砚擦掉唇角不断溢出的血液,狼狈起身,朝着谢临珩这边走了几步。

如果懂得蛊毒的世家之人或者容穗在这里,一眼就能发现,宋今砚这种咳血,并非是普通的咳血,而是遭了噬情蛊的反噬。

他心中怨气恨意太深,对虞听晚的情意也早已变成了偏激的执念,子蛊已死,他却还在不知情地催发子母蛊之间的联系,遭母蛊反噬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想说什么?”谢临珩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宋今砚抓着铁栏,反反复复,魔怔般还是那一句话:

“你让晚晚来见我,我死了,她也活不成——”

“呵。”谢临珩冷嗤出声。

他蜷指转了转手腕,在想现在一箭将他剜骨穿心,能否解几分心头的杀意。

“四天前,你就已经催动了子蛊,直到现在晚晚都没有在蛊毒的操控下来见你,宋今砚,你还觉得,你死了我的晚晚也会出事?”

宋今砚所有强撑着的幻想随着这句话被打碎。

他难耐地弓起身。

有些受不住母蛊钻心蚀骨的反噬之痛。

但他这会儿,却全然没空管噬情蛊的反噬。

反而再次念起催动子蛊的口诀。

看着他的动作,谢临珩眉间溢出讽刺。

片刻的功夫,宋今砚口中大片血液吐出。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摇头。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东陵没有制蛊的世家……噬情蛊又极为少见,更别说将子蛊活着的时候强行引出——”

说到一半,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隔了几息,忽而边咳血边大笑,样子几近疯魔。

“……真不愧是在边境让敌军闻风丧胆的谢将军,连月冥国池家的人都能策反并收为己用!”

谢临珩没理会他。

片刻后,冷睨着疯魔模样的宋今砚,他只道了一句:

“半个月前,宋顼已被急召回皇城,今日午时,宋家上下,满门处斩,无一例外,包括你的父亲。”

宋今砚神色忽的凝滞住。

他像是被人定住一样,足足维持着这个姿势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冲上前,拼命抓着铁栏,疯狂拍打着,口中的话,字字啼血。

“不关旁人的事!”

“不关我父亲的事!他不知道我与北境合作,他一点都不知情,你们不能杀他!”

对于宋今砚这会儿早已为时已晚的彻悔,谢临珩脸色并没有任何波动。

“宋顼知不知情,谁能证明?又有谁在乎?”

“抄斩之罪到了眼前,才想起你们的父子情谊,那你诈死与北境勾结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一天?”

“还是说——”

“你与北境联手时,就这么笃信,一定能将东陵皇室杀尽?一定能吞并东陵?”

宋今砚再也撑不住自心口蔓延至全身的疼,他眼底又恨又悔,跌坐在地上,一边咳血,一边摇头说不可能。

……

巳时初。

谢临珩从大理寺回来。

虞听晚已经醒来。

见他回来,她放下书卷抬头看过来:

“这么早,你去哪儿了?”

谢临珩朝她走来,没隐瞒,如实道:

“大理寺。”

音落,他又补充:“今日午时,宋今砚处斩。”

虞听晚只不轻不淡“哦”了声。

神色有些淡漠,什么都未说。

对这个消息,也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