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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祁途也不在店里,他正在忙其他的事。

在端上了希桐点的咖啡后,邢延回到了自己的鱼缸里舒舒服服地躺下,他戴上了一副薄薄的眼镜,除了尾巴时不时摆动一下,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样说也没错。

七年前的年底,在楼慎和祁途的协助下,名为“华胥”的全息游戏正式在全球上线。

搭载这款游戏的确过程曲折,希桐提供了他曾经在鵸鵌那里收拢的美梦,得到灵感的顾与归便试图让楼慎将请来的玩家志愿者拉入幻境。

精通幻术的蜃果然做的很好,好到有些志愿者不愿意从梦里醒过来了。

在差点整出事故之前,希桐紧急把在咖啡店擦杯子的祁途拎了过来。

这只鵸鵌也是倒霉,鵸鵌这种鸟三头六翼,他们兄弟三个,一个头在二十六年前被实验员炖了吃了,还是希桐给收的尸,连锅带鸟一起烧了。

第二个头被塑心也给炖了,一身血肉更是混进了巧克力工厂的原料,以用来蛊惑人心。

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鸟,还被当成了工具鸟来吃塑心搜集来的那些梦,以噩梦为食的鵸鵌硬是被塑心胡乱投喂,最终都消化不良了。

还是希桐推了一把,将那些噩梦替祁途尽数炼化,顺手带走了剩下的美梦,这只鵸鵌才得以修炼成人形。

祁途和楼慎成功制造了一条生产线,楼慎负责把志愿者带入梦境,祁途则负责把深陷其中的志愿者梦境吃掉,达成让其醒来的目的。

这样的实验得到了上到陆和等灵能局高层,下到所有志愿者的一致好评,可好景不长,得到鼓励的顾与归跟打了鸡血一样,没过多久就攻克了又一难关,扯着何时乐所有人酣战了数月,很快更新了大版本要求继续实验。

楼慎连忙叫停,暗示顾与归他快累死了。

祁途也捧着肚子表示噩梦虽好,但他也快撑死了。

这下让顾与归前所未有的犯了难,他的技术再厉害,没有楼慎帮忙,他就算想破了头也没法把人类的意识集体送到另一个世界去。

如果有一种载体,可以承受住蜃的灵力,不用楼慎时时维持,又可以储存信息,不至于死档一次就被祁途整个吞了。

不提祁途吃不吃得了这么多梦,死档就重开,玩家也不愿意啊。

顾与归默默地把视线投到了鲛人邢延身上,他暗地里和邢延达成了交易,他负责给邢延买各种新奇量大的海鲜吃,邢延就会给他提供鲛人泪作为载体。

这个计划在楼慎发现邢延抱着洋葱哭得眼睛都肿了之后宣告破产。

楼慎气得把顾与归大骂了一顿,蓝星现在有八十亿人口,要是想达成全民皆兵的状态,逮着一条鲛人薅,就算是把邢延哭瞎了也哭不出来那么多鲛人泪。

楼慎说得很有道理,自知理亏的顾与归跑了全球好几个规模较大的宝石市场,还真叫他找到了替代品。

玻璃,能满足上述条件又廉价易普及的材料。

连陆和都被一毛不拔的顾与归薅了起来,带着灵能局一帮天师熬了好几个晚上,研究出了能承受蜃法术的符文。

故事背景是希桐负责的,他直接调出了隔壁世界泡的大事记,整个打包发给了顾与归,好几万年的历史一股脑地扔进何时乐的机房,过热的主机差点把顾与归的办公室点着了。

总之,历经千辛万苦,“华胥”还是成功上市了。

只要薄薄的一片玻璃,或是眼镜,或是耳钉,也有看起来科技感十足,但真正有作用的部分只有一个玻璃球的全息头盔和全息舱。

无论用户身在何地,只要其愿意,都可以身临其境地踏入一个精心编织的修真世界。

在华胥中,人们追求的不再是尘世的富贵和权势,而是追求长生不老、超越凡人的力量和智慧。

玩家可以选择居住在幽静的山谷、深邃的洞府或者隐秘的仙岛之中。

喜欢竞争比拼的,也可进行各种修炼,打坐、炼丹、炼器、炼剑,提升自身的修为和境界。

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修真宗派,结成师徒关系或是彼此进行切磋和比试,探索神秘的洞府、遗迹和禁地,寻找仙草和宝藏,与妖魔鬼怪进行激烈的战斗。

不愿修炼,也可以种植各种灵草、仙果,养殖灵兽和神兽。

最初人们只把华胥当成了一款制作精美的游戏,全息虽然是个噱头,华胥中的物品又不能带出来,不如接着上班上学,沉迷游戏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第一个人成功引气入体后,人们便惊讶地发现华胥里的功法和炼丹炼器的方法似乎都是真的。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人们便彻底疯狂了起来。

试问谁不想永葆青春,长生不老?修仙一向是独属于龙国人的浪漫,谁小的时候没有过御剑飞行,扶强锄恶的梦想?

加上龙国一早就开始推行的基础炼体术,从华胥上市,龙国人引气入体,筑基甚至结丹的人数都在大幅度上涨,陆和好几天晚上兴奋地睡不着觉,走路都带风。

也不知道顾与归兴奋地半夜笑醒夜游时有没有和陆和撞上过。希桐喝了一口咖啡,默默地想着。

在华胥正式步入正轨后,希桐便只身前往了玄清界,他和希万安促膝长谈,毫无保留地交代了所有的情报。

这位风光霁月的大师兄在思索片刻后很快答应了希桐的要求,在那之后,也不知道华胥的玩家有没有发现他们周围的Npc不少都在一夜之间变得人性化了不少。

玄清界表面仍然风平浪静,歌舞升平。

而这片平静的湖水下到底是怎样湍急的漩涡,都是身在局外的看客难以想象的了。

说完了玄清界这片湖水,该说说那片海了。

宁城一战后,希桐回到了法则海,主系统密召A级以上全体任务者十三人,会议结果对外保密,系统们只知道那些大人物在离开会议室后的脸色都如出一辙的难看。

最先开始的征兆是系统商城商品价格大跳水,这对许多任务者不算好事,有些任务者花费积分兑换了躲避惩罚的道具,就在法则海享受着自己悠长的寿命。

而如今买东西的钱少了,卖东西的钱同样少了。这些因主系统睁一只闭一只眼活下来的任务者不得不在怨声载道中重新联系新的系统,开始进行世界泡的修复。

紧随其后的是任务量开始激增,原本最低级e级小任务者完成十个任务就可以升级为d级,现在直接翻倍为了一百个。

b级升a级的任务量自然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

有些任务者仗着自己资历深,索性摆烂,想着大不了交点罚款重头再来,完不成任务的新手也大有人在,上行下效,不少人都偷偷地松了气,持观望态势。

一个系统月后,主系统只给了两个字的批复。

“抹杀。”

不管是多深的资历,完成过多困难的任务,只要指标没有完成,说的再天花乱坠,意图让主系统法外开恩。

那位A001的回复永远是两个字:“抹杀。”

一向喜欢和主系统唱反调的A748都噤若寒蝉,在大街上大老远就绕着主系统的办公室走。

甚至有人目睹了法则海万年垫底的t233和他的新宿主跟不要命了一样,出了一个世界泡连气都不喘一口,直接调头就往另一个世界泡里跳。

走的人多了,来的人更多。

新生的任务者以一个指数函数爆炸的姿态在法则海猛增,原本一对一和自己宿主相亲相爱的系统都被扯了出来,连t233手底下现在都有了三个宿主。

这些宿主良莠不齐,自命不凡敢于挑衅主系统裁断的人也不在少数,一个胆大包天的任务者直接在A001面前大骂祂不动人心。

结局嘛,不提也罢,应该也逃不过抹杀二字。

主系统冷笑一声:还有力气和他吵架,可见任务还不够多,这个系统月的绩效通通加倍!

听到这个消息的系统们哀叹一声,认命地开始奔走于各个世界之间,你说你惹祂干嘛?祂本来也不是人啊。

主系统怎么了?

主系统到底在发什么疯?

这个问题笼罩在法则海每一个智慧生命头顶,如挥之不去的乌云。

有人把希望寄托到了主神身上,而主神始终保持着诡异的沉默,似乎默许了主系统的所作所为。

有小道消息称,其实主系统和主神一直都是一对,现在祂们为了过二人世界才准备宰了法则海的所有人。

大多数人对此嗤之以鼻,他俩老夫老妻早就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现在还不如怀疑主神已经被主系统残忍地杀害了来的痛快。

如果是以前的希桐,大概这个时候已经给传播谣言的每一个智慧生命全来一个嘴巴子——不论他们有没有嘴的存在。

但现在的希桐已经能够泰然处之,还能把这些离谱的传言分享给孟如烟等关系亲近的任务者解闷子用。

不得不说是一种成长。

希桐饮尽了杯中的咖啡,他站起身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差不多该到电影上映的时间了。

好戏该开演了。

——

“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

“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辩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

当当当,自山顶传来了三声钟声,一群灵鸟扑扇着翅膀,从山顶的竹林里盘旋而出,站在讲台上的青年看向窗外鸟群洒下的阴影,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就到这里吧。”青年朗声道,“今日的课业是写一篇文章,主题是联系上古天真论谈谈你近日的修行心得,字数不限,下旬上课前交给我。”

“是。”一群穿着淡青色长袍的少年少女纷纷起立,欠身齐声道,“谢师兄传道。”

青年微微一笑,同样欠身还礼,“望诸位道友直上青云。”

青年拿着书卷走出教室,少年少女一边快手地收拾着文具,一边聊着天。

“万安。”窗棂上显出一个人形,那人晃着脚,“今日讲得不错。”

“师尊。”希万安无奈,“您若是爱听,我可以天天在您榻前念,没必要来学坊听,上次您突然出现,差点把师弟师妹们都吓飞了。”

“哈。”希万安的师尊,擎烛尊者穿了件紫色宝石蓝底的长袍,他打了个哈欠,“在学坊听得容易入睡,在榻上听就睡不着了。”

擎烛的容貌确实没有什么记忆点,但他的身姿挺拔而优雅,散发出一种自信和从容的气质,加上他也爱好打扮,硬是把五分颜色捧成了七分。

“师尊,今日宗门集会,为什么不穿宗门给你准备的那件金边白袍?”师徒俩并肩而行,希万安问,“蓝色和紫色都是刚入门的小弟子穿的,这不合规矩。”

“不爱穿。”擎烛道,“你别打断我,我已把所有白袍黑袍裁成布料都送给山下的村民了。”

“披麻戴孝,也不知谁想出来的。”擎烛嘟囔一句,“我这不已经换成宝石蓝了么,本座就喜欢穿紫色。”

“师尊何时能稳重些啊。”希万安叹息道。

“本座一向又稳又重。”擎烛拍了拍自己的腰,“稳呢,是本座在宗门的地位这么多年都一直这么稳,从来没提过升职的事。”

“重呢,是这么多年宗门也不给我涨灵石,每年都拿那几千灵石糊弄我。”擎烛高声道,“本座的心情一直是这么沉重。”

“哼,江清鱼,你这是给谁听呢?”一个威严的声音冷哼一声。

“掌门,别叫我名字行吗?”本名江清鱼的擎烛尊者啧了一声,“听着像盘儿菜。”

“那你现在白日飞升一个给我看看。”掌门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深沉的智慧,浓密的黑发梳理得整齐,只有鬓角能透露出岁月的痕迹,“飞上去让师尊她老人家给你改辈儿,让你爬到我头上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