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容袖看着白宣纸上的两行诗句,“啧啧”感叹几声。
“诗是好诗,就是这个字嘛,实在一言难尽。”
短短两行字,字体大小不一,歪七扭八,毫无规律可循。
林萧耳廓泛起淡淡的薄红,俊朗的面上露出几分尴尬。
“我实在不擅书法。”
他练就了一手天下无双的剑术,武功凌驾于众人之上,又常年出入军营,难免忽视文墨。
容袖轻笑摇头:“哪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呢?你这双练剑的手,拿来舞文弄墨的确是难为了。”
“公主便是那无所不能,博学多才之人。”
他夸的毫不吝啬,容袖在他眼里不仅能文能武,且胆识过人,亦有鸿鹄之志,令多少男人汗颜失色。
容袖着手在书案上铺好一张宣纸,提笔蘸墨递给林萧。
“你快别吹捧了,虽说字丑不丢人,可多少有些不雅观,无事便练练吧,以免日后有人笑话你。”
林萧接过她递来的笔,点头答应。
容袖见他手腕平稳,握笔姿势也规范,然,一落笔便失了方向。
“你这样是不对的,这笔画都错了,写出来的字自然不好看。”
她挪过身子,往林箫身旁靠近些,抬手覆上他握着笔的大手,带着他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林萧”二字。
林萧本落笔平稳,被她这么一教反乱了心智,没法镇定写字。
容袖余光瞥见他在偷看自己,不禁失笑。
“看我做什么?看字。”
“哦...好...”
他唇角扬起弧度,尽量压制心头的喜悦,认真练字。
容袖不厌其烦地带着他将那两句诗又写了一遍,是比前面写的好看了些,但还是需要下功夫。
“你本就不擅长这些,练得马马虎虎便可,不必过于上心。”
林萧虽出身武将,却不是张扬鲁莽之人,做事心细且追求极致,容袖担心他会太过在意。
清风从窗外灌入,扬起他的发丝贴上容袖的红唇,留恋不舍离去。
容袖勾起手指取下发丝,二人挨的近,躲不过发丝持续的勾勾缠缠。
林萧着手拢好乱飞的发丝,抬眼对上容袖明亮的双目,有点不好意思。
“抱歉,公主。”
“抱歉什么?”
“啊......”林萧不知该怎么回答,丰朗的面庞泛起一层薄红,慢慢沿至耳根。
因为紧张,他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墨汁在白纸上留下一滩黑渍。
“嗯......”容袖轻挑眉梢,唇边浅笑意味不明。
林萧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才知自己此刻是有多窘迫,忙敛住心神。
沙场上的刀剑无法让他惊起波澜,容袖小小的动作却让他心头波涛汹涌。
“呵...紧张什么?”
容袖顺手将那张脏了的白纸挪到一边,又重给他铺了一张。
林萧深吸了口气,将手中的紫豪笔放回笔架上。
“我觉得,今日不必练了,写不好的。”
“哦...是么?”
容袖手肘撑在书案上,漫不经心地睨着他,这样硬朗的男儿,羞涩的模样倒别有一番风味。
林萧侧身面对她,手指试探扯了扯她宽大的衣袖,神色闪烁。
容袖饶有韵味地注视着他的举动,不主动也不退避,倒是要看他能勇敢到哪一步。
林萧见她此番模样,已然知道容袖在故意撩拨自己,却还是按耐不住的紧张。
这场景,梦里曾出现过几度轮回,此刻亦如梦幻泡影,让他不敢相信。
容袖对上他略带忧虑的双眼,不禁感到疼惜,他到底是有多卑微,就这么不敢靠近。
“吻我。”
她有十足的把握,林萧这辈子都离不开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她命里的一部分,她死,他亦亡。
容袖想让他知道,他也很重要,不必卑微,无需顾虑。
林萧眼睫闪动,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攥紧着她的袖口,缓缓低头朝她覆去。
双唇相触,是他毕生都难以抵制的眷恋,不敢有动作,只是这么贴着她。
容袖闭上眼帘,抬手环上他的脖颈,主动靠进他的怀中,加深这个生涩又带着顾虑的吻。
情难自制,纵使过后万劫不复,也不枉拥有过一瞬。
林萧抱她入怀,拥着他以往不敢触摸的梦。
容袖后退避开些,双手捧着他的脸庞,望向他带着隐忍克制的双眸。
“林萧哥哥,你无需自惭,也不必隐忍,在我心里,你不输任何人。”
林萧心头为她筑起的围墙被撞破,多年情意流露翻涌。
他喜欢她太久太久,守得实在辛苦,幻想久了,便想靠近些,再靠近些,永远无法自足。
“...我喜欢你...公主。”
他双臂收力拥紧容袖,感受她真实的存在,低头含住她的唇,隐隐幽香萦绕。
容袖努力回应着他,用自己的方式安抚他。
屋外风卷绿叶声响动,带着细碎的脚步声靠近,似有人到来。
林萧耳力惊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疏忽,哪怕意乱情迷之时。
他松开容袖,敛神望向那道敞开着的房门。
辛夷踏着极快的步伐踏进屋内,见二人同坐在书案后,距离很近,几乎是贴在了一起,神情更是缱绻,天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上前行礼后,便道:“公主,宫里送来了消息,要公主即刻入宫。”辛夷说着,眼神却是看向地面。
容袖见她神色急促,突感不妙:“是陛下传的消息?”
辛夷摇头:“奴婢也不知,大抵不是的,传消息的宫人面生得很。”
楚川用人挑剔,身边的面孔不止容袖熟悉,就连辛夷都有几分清楚。
“我入宫瞧瞧。”她起身理了理衣袍。
“不要我跟随么?林萧跟着起了身。
“不必了,应当无事,我去去便回。”
现在宫里安定,应当不是什么逼不得已的事情,倒还不至于让林萧跟随。
她也没让人备马车,直接驾马直奔皇宫而去。
好容易清闲段时间,几日不进宫,这皇帝又闹的哪出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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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恩宫外立着一道端正的身影,不停的来回踱步,似乎很焦虑。
“宋玉书。”容袖抬步朝他靠近,对方在见着她的那一刻,双眼露出锋芒,亦是上前迎接。
“殿下。”
他难得忘记行礼一次,神情惊慌,有些失态。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莫非是你叫人给我传的消息?”
容袖瞅了眼他身后的宫殿,里面安静的出奇,并未有异样。
“是臣传的,殿下,晋离与陛下生了争执,将臣赶了出来。”
里面二位都是惹不起的主儿,无人敢劝,放眼整个北宣,能阻止的也只有容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