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望恼羞成怒,决定屈折穆蓉一番,依着宁洁薇要求,上表请求颜瑜。
颜瑜收到表文,第一时间交由小妹妹处置。
宁云溪一瞧便知,此,定是四妹妹主意。
她没有允准。
因为,她明白,他们只是为她出气,非是真心不敬母亲,她若顺意应允,反而对不住他们。
蓝瞳尚未成婚,不能受封诰命。以律令定,即便宁府库房存银,全数做为蓝瞳捐献,有所建树,也应赐封从四品乡主。
立功受赏,不被国丧限制,颜瑜当即下旨,赐封蓝瞳,为乡主。
依照律令,蓝瞳仍是民籍,不过,她以后的孩子,可入臣籍,受人敬称公子、姑娘。
宁府遥远,瑜旨送达,需要一定时间。
蓝瞳、宁苍墨,绸缪卧房之中,海天云蒸,挥汗如雨。
宁寒望怒气冲冲,去往贤仪居。
宁暄枫三人,悄悄跟去看戏。
听是他来,穆蓉不愿出迎,夫妻相见,酸楚无尽。
“蓝女娘初入府中,老爷如何有空过来见我,怎么不陪她呢?”
宁寒望一脸怒容,沉重入座。
“我且问你,奉哲生父,是谁?”
穆蓉忘却吃醋,一转正色。
“你都知道了?”
宁寒望斜睨着她。
“我不该知道吗?”
穆蓉不露内心,探寻出路,试图申辩。
“请问,何人矢口乱语?”
宁寒望明意,更加盛怒。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
“你亲口告诉枫儿、薇儿,奉哲生身之尊,乃是皇上,不是么?”
穆蓉目盈无辜。
“我何时说过这话?”
她丝毫不疑儿女,只觉得老爷不怀好心。
“老爷抛下美人不顾,也要前来兴师问罪,目的何在?不妨直说。”
除了兴师问罪,宁寒望确有他意,话至此处,顺势要求。
“夫人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为夫需要一定补偿。”
穆蓉鄙夷一笑。
“呵,原来,老爷没有银两,哄新人高兴,这才想起糟糠之妻。”
“你想,拿我库房存银,贴补宁府库房,以作家用?”
宁寒望肃色愀然,威慑而问。
“家府有难,我请夫人帮个忙,不过分吧?”
穆蓉横眉立目,几分敌视。
“宁府库房,是我搬空的吗?”
“老爷自己,为迎美人,不惜一切代价。今遇难处,不向夫人致歉,反要索取银两,老爷好没道理。”
宁寒望振振有词,与她争辩。
“你抛夫弃子,与皇上不清不楚,便是讲道理么?”
“莫非,在夫人看来,你我夫妻,只许你有外男,不许我寻觅真爱?”
“我好歹帮你,抚养儿子三十年,无私奉献,无怨无悔。而今有难,求你帮我一回,你还有脸不同意?”
穆蓉不甘示弱,慷慨陈词。
“你凭什么责我,与皇上不清不楚,你有证据么?”
“拿不出证据,肆意污蔑君上,你可知,罪当如何?”
“我痴痴付出,却被皇上负心,此情此状,多么招人哀怜。你身为我的夫君,不心疼我也就罢了,居然口出狂言,恶语中伤贤妻。”
“世上怎会有你这么冷漠无情的夫君?”
宁寒望怒意赫赫,一阵拍案。
“你少装模作样,对付宁云溪那一套,用在我身上,白费心机!”
“怎么?身为夫君,见你身边有了其他男子,我还要恭贺大喜?见你被他负心,我还要善言安慰?夫人这话,才是好没道理。”
穆蓉一脸愤愤不平,好似受到天大委屈。
“老爷身边,不也有了其他女子?”
“实然,皇上与我,早在我们成婚之前,便就断绝,再无瓜葛。”
“以实际论,是你,先对不起我。”
宁寒望清冷发笑。
“呵,我对不起你?”
穆蓉满腔愤懑,细数老爷新旧;理直气壮,抒怀自己专情。
“老爷莫不是忘记,是你先有潘姨娘,再有柳姨娘,今又与蓝女娘情意绵绵。”
“是你花花肠子,不知安分。”
“除却成婚之前,与皇上有过一些来往,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么多年,陪你左右,辛苦掌家,可谓任劳任怨。”
“你仔细想想,是也不是?”
平日,夫人一点示弱,哪怕掺杂虚情假意,宁寒望也愿败阵认输,让着夫人。
可是今日,想着薇儿转述之语,他心如木石,唯余怒火中烧。
“何必说得冠冕堂皇?夫人不想解救家府之难,尽可明言。”
“夫人或许不知,我初闻玥皇帝身世,不怀一丝芥蒂,完全理解你之不易。我傻傻以为,夫人对我,一片真情。”
“未想,家府遇难,你竟狠心,不肯相助。”
说来说去,就知道索要银两,养着那个不像妾室、也不算外室的东西,穆蓉心绪,几分不耐烦。
“并非不肯相助,而是爱莫能助。”
“实不相瞒,我的库房,亦是空空如也。”
“老爷想要银两,必须等到裕昌票号,调来我们的存银,最快,也要几日工夫。”
宁寒望不信,深以为夫人,借由拒绝交出银子。
“你的库房,怎会空空如也?”
不忍供出爱子爱女,深怕他们,被父亲训斥,穆蓉速即选择缄口。
“我自己花完。”
她轻慢无礼,甩给他一把钥匙。
“若是不信,你自去看。”
宁寒望见状信之,大为诧异。
“什么?”
“难不成,你又养一个外男?”
穆蓉威如雷霆,冷似冰霜,话不留情回驳。
“滑稽之谈。”
“老爷之见,存银,只能用作偷养外室?我不是你,没有这般喜好!”
宁寒望亦是怒火万丈。
“你自然不是我,我哪得你那般心狠手辣,追杀茹儿,致其身亡?”
事发突然,意料之外,穆蓉震惶惊骇。
“你查到了?!”
宁寒望不忍牵扯爱女,免她受累,全当就是自己查到真相。
“对,我查到了。”
“旧年之事,仿若在目,薇儿为了躲避你的追杀,必定受尽苦楚。”
“穆蓉,我待你不薄,你何忍这样对我?岂可伤害我之爱女?既知她们存在,你安得眼睁睁看我忘却,一句不作提醒,甚至派人追杀?”
锥心之痛,惊天之怒,他气极崩溃,高呼而出决绝之言。
“烟儿枉去、茹儿西行,刻骨之恨,铭记我心,终不会忘。”
“你我夫妻,自此一刀两断,再不复见!”
听他话意,并未查明薇儿身世,穆蓉暗自,松一口气。
只要爱女无事,就好。
宁暄枫三人,得偿所愿,称心如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