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才震惊得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忽然又转向缪玉楼,似在询问他真假。
缪玉楼脸色一沉:“听她胡扯!”
司春神女也不气恼,反倒笑得更灿烂了,巴掌大的团扇不住地摇着。
许文才情不自禁小声嘀咕:“缪大哥,这天——她穿这么单薄,还扇扇子,她……感觉不到冷么?”
缪玉楼的视线随着许文才的言辞倏地落在司春神女的胸口……
脸蓦地一红,慌忙转开,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司春神女耳力好,也听见了。
她笑道:“许公子,奴家修得是纯阳、纯阴功法。想热就热,想冷就冷呢~”
“你试试?”她春葱般的手轻轻拍在完全僵住的许文才脸上,顺势摸向他的下颚,又顺着喉结一点点伸进他的胸口,在其中一边圆点上柔柔地打着转儿……
许文才浑身更僵硬了,使劲吞咽着口水,努力不让某种感觉冲破理智的底线。
“够了!”缪玉楼叱道,“你想让他当众出丑么?”
司春神女大笑着将手沿着他的胸线退出来:“请进吧。”
缪玉楼拉着许文才的手便往里走。
“诶,云无心到底去哪里了?”
“这你别管。”缪玉楼忽而顿住脚步,“不过我还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
“照顾好许公子。”
司春神女笑出声来:“这还不简单。不过,要我单独照顾也行,得给点好处费,那我就考虑多照拂照拂。”
缪玉楼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塞给她一个信封:“五百两。不能再多了!按理说,云无心包下了这儿,你整个人都暂时是他的。”
司春神女心下愕然:整个信封做什么?
她“切”了声,打开信封看了看,里头不仅有叠起来的银票,看起来还有一张纸……
她不动声色地收好信封:“切~就给五百两。他随随便便画一幅画都几万两啊!别说人了,就这双手都不止五百两!”
“你说什么?!”许文才赫然弹跳而起,“你说什么?我的画值多少?”
“你不知道么?就你最近的被雪君逸骂成‘狗屁不通’的那画都卖了二万七千两白银呢!后来,你又被‘江洋大盗’偷走了一幅画。现在市面传说,那画价值七万两!”
“七万!!!”
司春神女撇撇嘴:“可惜,还没脱手。官府到处在抓人,不走鬼市怕是脱不了手了。”
缪玉楼暗暗瞪了她一眼。
“你,你说……我的画……二万七?还有……七,七万……?”许文才失了魂一般,“摇钱树啊——合该着我是——摇钱树???”
缪玉楼和司春神女对望一眼,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还好吧?”
“这到底……怎么个事儿啊?”缪玉楼暗暗向司春神女递了个眼神。
司春神女略一思忖,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她温婉一笑:“别站在门口了。晚些这里会很挤。我们先上楼吧。有什么事儿那儿说方便。人多口杂的容易出事。”
话毕,她和缪玉楼搀扶着心绪激烈起伏,几乎魔怔的许文才上了楼。
“凭什么啊?!永远在说帮我传播名声多难……要费多少多少钱,又是说供我一切生活之事……哈哈哈,原来是为了骗我签下卖身契……啊哈哈哈哈哈。”
“摇钱树!好大一棵摇钱树!”
缪玉楼猛地一下扣住他的肩膀:“许老弟,你冷静点行不行!”
他一向笑嘻嘻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犹如寒渊,阴森森锁住许文才的眸子。
许文才如坠冰窟,一下清醒了大半。
“许老弟。你和我不一样。”缪玉楼用一种有些“开诚布公”的语气道,“我,世家子弟。画画乃是家族传承的功夫。起步便已经是‘集名家之所长’。”
“又因为有这点子‘家底’,我到处游学,广交朋友,有文有武。见识了不少。这对画师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再加之,我也算……稍稍有那么些‘悟性’吧,自能‘融百家之精妙’。但光融不行,你还得打磨、沉淀!”
“往后,我娶了我家夫人。”
“内庭有人打理,在外又有父亲帮衬,没什么真要我操心的,所以,我开始潜心沉淀,化思为行!”
缪玉楼自得一笑:“一来二去的——就和画打了小二十年的交道!近十年的事儿……人人都知道,我也就不多说了。”
许文才黑着脸:“缪大哥这番话什么意思?”
“嗐~他的意思就是——你就说,上面哪些不花钱?”司春神女笑着上来打圆场,“何况他还是站在‘前辈’‘家世’这两个条件上。所以,你主子说替你传播名声费钱,倒也不见得在骗你。”
“你看啊,各种文人雅集所涉及的吃穿住行就得费不少钱。交朋友还得舍得花钱。这还不包括来去路上的吃喝拉撒和各项杂类开支。”
“你倘或要找个缪玉楼这样的人办的雅集什么的交流一番,旁的不说,礼物总得有吧?还不能是太寒碜的~”
许文才逐步冷静下来,开始觉得有道理:“可是,缪大哥不是不讲究……”
“丹青林又不只我一人!天下画师千千万,纵使出名者凤毛麟角,可是也有小二十人呢,略有名气的更是不下百人……你自己算算这钱。对吧?”
许文才彻底冷静下来。
缪玉楼暗自思量着什么,视线虚飘着。
他想要的可不是让许文才彻底冷静下来,站到他主子那边——两方联盟破裂,后面的‘何方神圣’才好看清楚。
眼眸一转,缪玉楼笑道:“所以啊,你就算给他六成也不亏!”
“不是大哥想拿刀子捅你心肺。据我所知:你此前生活拮据。也不是出生在和画画打交道的画师世家中,没有家底。老师亦不曾留名,师门荫蔽便也不存在。”
“你这样的要想出人头地,真的是——几无希望。”
“所以,再差劲,二万七千两白银压榨你个七成也勉强说得过去。你还剩八千多两呢!”缪玉楼喝了口茶,“何况人家本就包揽了你生活所有。还给你配了个书童。”
司春神女也在一边点头道:“这不过是一幅画的价格。你算算,迄今为止你都画了几幅了?就你现在这样,便是从此封笔,一辈子也能潇洒快活地过了。”
“对啊。听我家夫人说,你那个小院子清幽的很。是个隐居的好地方。”缪玉楼目露向往之色。
许文才苦笑:“你们知道他给我多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