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缪玉楼和司春神女情不自禁眼神交错了一下:不会克扣的更多吧……
“没成名之前,我卖的最贵的一幅画是二十两。”
缪玉楼愣了好长一会儿,呢喃道:“……二十两?这,这价格……能买到好画?”
许文才仰天笑起来,眼神中难得的飘过一丝恨意。
但也仅仅是一瞬。
“缪大哥,你真的是一点没在人间啊~~~!你知不知道二十两银子就可以供给一家四五口人舒舒服服过半年!不用劳作那种。”
“二十两。我绸缪着一些,可以两年不用开工。”
“捧我的人告诉我。‘你是个圣手,可惜不逢时。我家主人有点手段,不想你就此埋没。不过,来年盛名你担着,这利益——盈亏都是我家主人在担负。因此,好处费总得有点的。’”
“我自然同意。但也希望能有个基础的保障。”
“来人很爽快地说,就按着你最高的那幅画的十倍给予保障。每年额外再多一百两的‘采风’费用。”许文才笑叹一声,“一年五百两旱涝保收的稳定收入。我又还有什么可求得呢?”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可以和缪大哥学画。但是——你什么阶层,我又是什么阶层……”
“起初,我画了很多很多画。后来,有人来传话,以后得控制量。他给我配的书童打那时起,会搜集我所有的画作。到年底,挑出两三张,其余的全部焚毁!”
“我隐约是猜到一些这样做的目的的。有些时候弄点手段抬身价,也是有必要的。”许文才眼中的欲望清晰可见,“无伤大雅。你们觉得呢?”
缪玉楼和司春神女没开口接话。
许文才冷笑一声,接着道:“他还会控制我在外头的动笔次数。他既算是服侍我起居的,也是代替主人来监督我的。”
“我想过我的画现在可能很值钱了。主人要的有点多。但也无可厚非。毕竟前期花钱的都是他。多分他些也是应该。”
“我不是什么一点不懂事的人。”
“原来,我不过是个笑话!”
缪玉楼到此刻不由地有些同情起他来:“你也别多想了。既然‘物以稀为贵’,你少动笔便是。如今在我这里作客,你家那书童——”
他拍拍胸脯:“交给大哥搞定。你在这里尽管撒丫子画。我替你留着!”
许文才一阵感动。
“诶,开始了!”司春神女疾步走到雕花栏杆前,“今日开始,往后的江湖上基本都有些名气。”
缪玉楼拿过手边案几上的花名册,快速浏览过。
许文才不太懂这个,但见寒刃直接凌云驭风“飞”上了楼牌,还是吃惊不小。
原来这就是说书人口中的轻功……
寒刃站在楼牌上,见来者未曾佩戴兵器,上下略扫了一眼,视线停留在他手指关节处:攻拳术的……刚猛内劲。
他倒把剑收回,反手持剑,只亮出一只手——掌形。
人群中顿时一阵人声鼎沸。
“今日竟是比拳!”
“打拳也精彩。这票不亏。”
“寒掌刃要单手挑战……”
缪玉楼只是看热闹似的到处观察一番,不多时朝着许文才招招手:“许老弟,你来看看。”
许文才探头而出。
摄魂鬼楼前坐满了密密麻麻的画师。
“你觉得这里头谁有可能胜出?”
听到这个问题,不知怎么地,许文才有些心虚,支吾着“离太远,我瞧不清。画完再看吧”
缪玉楼只笑笑。
楼牌上,两人身形瞬息万变,忽而成虎,突又转龙,再看似猿……拳、掌、爪变化快得让许文才错愕。他原本想“捕捉”一二动作,末了却发现自己完全被打斗本身给吸引了!
两人的手都快出了残影。
引得下面一阵一阵的高声呼叫。
许文才初看不懂,后来渐渐瞧出“味儿”来,忍不住越看越起劲。
司春神女眄了眼楼牌:“最多再撑五招。”
“不止吧……我看要……”缪玉楼正想说出自己的预判,却见寒刃对面的人翻身掉了下去。
他手疾眼快一下扣住了夹层瑞兽的一只角,用力一扯,借力让自己重新飞身上去,勉力站稳,抬头看着上面,抱拳示意,转身离开,一点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挑战之人前前后后一共上去了八人。
被废掉的有一人。
这几日的连续应战,休整,复盘……寒刃几乎是突飞猛进的在长功!雪君逸零零散散教了他半阙“春波惊蝶剑”,眼下也逐渐吃透。
晚些,我要好好给他看看我的“成果”!
寒刃的视线随着夕阳余晖渐行渐远——
缪玉楼看了看天空,转头对许文才说道:“许老弟,这边就交给你盯着了。”
“缪大哥你要走?”
“天成丹青院那边还有事儿没完。”缪玉楼交代着,“这边你就像今天这样看着。然后让丹青院的弟子们把画全部收上来,整理好后,送到我那儿胡名字。”
“有别处的画作来参加活动,你就给他一张这样的纸,让他重新誊抄一份。”
许文才忍不住问道:“哪里有纸?”
“明日我会让弟子顺道带过来。你要在这里闲着无事,也可以用它画画。”
许文才心中有些怪怪的:“缪大哥不是说想来此处找些灵感,怎么如今刚待了一天就走了?”
缪玉楼一滞,干笑道:“最近的没意思。我想再等等。云无心和雪君逸偏又不在。这不,就只好拜托你了。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
许文才觉得他说的在理,便没有多言。
一日顺遂而过。
次日,许文才也动了画画的心思。
司春神女因为收了那五百两,自然“尽心尽责”陪着许文才。见许文才手痒,当即笑道:“小哥,你家那画纸呢,拿来两张。”
一名弟子闻言,走到梳妆台前。
那上头放着一个木匣子。
他取来两张画纸递到司春神女面前。
许文才奇道:“姑娘也要画?”
“我不画。”司春神女掩唇一笑,“我是怕你底稿没起好,要重新画。到时候还得再拿,多麻烦~”
许文才听着,心里隐隐有些不大舒服,淡淡道:“画这么多年了,不至于~”
接过画纸,他看了眼外面,心倏然沉了沉:怎么下笔好呢?可别真被人看了笑话。
司春神女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心下讥嘲。
许文才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动笔。等他画完,收上来的画作已经有一大堆了。
他稍稍瞥了眼附近桌案上厚厚的一叠宣纸,暗自咋舌:“怎么这么多人参加啊?缪玉楼的号召力竟如此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