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菱告别韶双儿后,带着包裹好的碎星辰先到乌长老处询问了宗主可能在的地方,得知宗主如果不是在墨香阁里看书的话,应该就是在后山钓鱼。她想起碎星辰的“威名”,难免对它有所忌惮,碎星辰现在似乎只有她能制住,还是随身带着吧,以免这把“邪剑”背着她惹出什么祸事。
就在她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宗主,刚迈出墨香阁门口时,就看到门口处围了好些师兄师姐,他们见安菱出来后,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安菱警惕地后退一步,“各位……请问何事?”
“啊,没事没事。”一人打哈哈地糊弄了过去,“我们刚路过呢,是吧?”
“对!对!”众人齐声点头,然后纷纷嬉笑着御剑离开了,只留下一脸严肃的安菱还在原地。
她想起韶双儿跟她说的事情,难道,他们就是那些“质疑”她的人?师姐是在提醒我注意宗门其他人吗?
她越想越不对劲,甚至都有些脊背发凉,看来,她之前的行为实在是太突兀了,让人记住了她,并且,还是往不好的方向记住的……
安菱十分无奈,其实她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事情好像都在主动找上她,让她根本没有喘息之机。如果有得选,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剑宗学习法术,然后偶尔下山斩妖除魔,就像话本故事里写的那样,可惜没如果,她的命运似乎从梦到李万剑的剑光时,就已经被改变了,自此,一切都在往奇怪的方向疯狂发展。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就算师兄师姐们讨厌我,日子还得过下去。”
安菱从小就是个很能适应生活改变的人,她没有那个本事让生活适应自己,那只能自己去适应生活了,若她没有这份心境,恐怕在渔村的时候,不仅不能养活这个世界的母亲,甚至自己还会被活生生饿死,人这一辈子,无非是为了活下去罢了,在活下去之余,再做些对社会有贡献的事,那么,也就不枉此生了。
……
乌长老告诉安菱,宗主洛清淮这个时间点,要么在墨香阁里看书,要么就是藏在后山山坳处的寒潭旁边钓鱼,让她到这两个地方找找他。
安菱一身玄色弟子制服,背着碎星辰拨开层层草木艰难地前行着,她对剑宗的地形一点都不熟悉,宗主又喜欢躲在一些鲜有人烟的地方,就算上天御剑,也很难找到他的踪迹,还不如直接用双腿丈量一下后山的地形,慢是慢了点,但胜在稳定。
她刚刚已经用过传自黑雾师祖的“第六感”感知了一遍附近,但除了生长得很茂盛的树木外,她并未发现宗主的踪迹,哦,还有意外收获,比如她“看”到了有两名弟子正蹲在地上铲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已经顺着乌长老指示的方向找了很久,但沧澜山实在太大了,她还是没能找到宗主的所在地,安菱想了想,走到那两名弟子身后,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啊!”两人闻声弹跳了起来,看到安菱也是跟她们一样穿着弟子制服,这才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她们是两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穿着迷你版的制服,大约只到安菱胸口处,其中一个小姑娘叉着腰仰头看着安菱,怒道:“你是谁!为什么闯进我们的秘密基地!”
安菱笑道:“我也是剑宗弟子,当然,我只是路过,想问问寒潭在哪?”
“那。”小姑娘嫌弃地指了指东南方,“你从这直走,然后跳下山,就能看到了。”
“好,十分感谢。”安菱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哦。”
小姑娘警惕地看着安菱,扯了扯感觉快哭了的另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快走开!不然我就要找我师父来揍你了!”
安菱默默“看”了一眼小姑娘身后的土地,不禁莞尔,“好的,我走了,你们继续。”
在“第六感”中,那处竟是某种蜷缩成一团的小动物,甚至还在瑟瑟发抖,安菱琢磨了一下,估计这只动物是两个小姑娘私自养的宠物,应该是生活在土里的鼹鼠或者穿山甲之类的东西,算了,既然宗主都没反应,那她又何必没事找事做,还是先去找宗主问问情况吧。
她跃过山崖,运起御风术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面前是一处繁花翠草的盛景,泛着幽光的矮小灌木围绕着寒潭生长,绿色的根茎上缀着蓝色的小花,正在不断发光,高大的树木贯穿寒潭的中心岛屿,根须粗壮,看着已有百年树龄,而安菱苦苦找寻的宗主洛清淮,正端坐在其中一条树根上,头戴斗笠,手握钓竿,一动不动地钓着鱼。
安菱轻手轻脚地走到岸边,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她害怕一说话,就把宗主的鱼给惊走了。
“站那么远干什么?来这边。”洛清淮苍老的声音开口道。
安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发,足尖轻点水面,轻巧地落在岛屿之上,站在了洛清淮身旁,向洛清淮规矩地行了一礼,“安菱见过宗主。”
洛清淮嗯了一声,将钓竿提高,安菱看到洛清淮的钩子上根本没有鱼饵,竟是空的,洛清淮一边换了个地方重新甩钓竿,一边对安菱问道:“你身体好了?”
“是的,谢宗主关心,”安菱道,“我……我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难堪。”
“难堪什么?你哪做错了?”洛清淮淡淡地道,似乎世界上没有事情能够影响到他的情绪般。
“我不该被师祖传功……我,受之有愧。”安菱摸着自己充盈的丹田,默默感受着如同大江般在经脉中不断穿行的灵力,“这真的值得吗?”她似乎是在问洛清淮,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我不知道,或许是不值得的吧,”洛清淮握着鱼竿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但你是否还记得那个预言?”
“记得。”
“我在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地掌握邪剑前,我从来都不信命,”洛清淮放下鱼竿,斗笠之下的眼睛褪去疲惫,露出如鹰隼般的锐利,“师祖也不信命,我们整个宗门都不信命,但现在有了你。”
安菱听着洛清淮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怪话,莫名有些恶寒,“宗主,其实我……”
“你知道吗,我从来就不相信所谓的命运能够掌握人的一生,但我相信我的师长,我的弟子,还有你,我的徒孙。”洛清淮微微抬头,“师祖也是选择相信你,我们剑宗的异界来客弟子,才将自己的修为传给你。若你能想通这些,便不会再有疑虑,因为我们做事,从来不是因为所谓的‘预言’,又或者是缥缈的命运之说,是因为你是一个值得交托责任的年轻人,就像当年我二十一岁时接受来自师长的重托般。”
“所以,现在我选择信命,又或者说,我选择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