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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我选择信命,又或者说,我选择相信你。”

安菱感到有某种沉重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再也无法像个孩子一样开怀。

“安菱,”洛清淮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让你一个人去扛起这样的事情,对你而言很不公平,但是,世上总要有一个人要扛起大任。”

“为什么,偏偏是我?”安菱喃喃道。

“没有为什么,意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我猜就连放出预言那个老头子,恐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吧。”

洛清淮推了推自己的斗笠,“既然事情已经到了你肩上了,就不要想东想西,就跟钓鱼一样,要钓就全神贯注地感受鱼的走向,直到钓起为止。”

“好的宗主。”安菱点头道。

“唉,安菱,你怎么总是这么严肃啊?”洛清淮瞥了一眼安菱沉稳的样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满山跑呢。”

我看您现在也和小时候差不多吧……安菱默默在心里吐槽着,她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我以前还是挺活泼的,但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心里装着事情,自然就没办法轻松起来。”

“那你看起来比我更适合当宗主,”洛清淮突然道,“我刚接任宗主的时候,还天天跑剑阁找师祖哭。”

安菱微微张开了嘴巴,有许多想吐槽的话,但是都被她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天穹宗的人,在上个月师祖刚休息的时候就找上门来了,”洛清淮转过头,眼睛盯着平静的湖面淡淡说道,“他们是来庆贺剑宗‘清理异端’以及恭喜张梵升任长老的。”

“我杀了他们,”洛清淮的语气平淡到好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然后把他们的尸体扔到了山下,连同所谓的‘礼单’一起。”

“你觉得,我们与天穹宗该如何?”洛清淮问。

安菱愣了一下,开始头脑风暴,天穹宗的人她接触得不多,也就是一个林度而已,但天穹宗的名字似乎贯穿了整个修仙界,几乎每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和天穹宗有关系,而现在,他们借助安插在沧澜剑宗内部的钉子张梵,用不知道什么手段引得黑雾师祖发狂攻击弟子。

若师祖没有自缚通天塔,那么它“肆意伤人”的邪魔身份就坐实了,敏感的身份绝对会引来天穹宗的讨伐;但同时,若宗主接受了来自天穹宗的“贺礼”,那么,沧澜剑宗“卖祖求荣”的形象就这么定格了下来,而且其他仙门会觉得沧澜剑宗已经站在了天穹宗的一方,哪怕是卑微到连自家师祖被侮辱,也要投靠天穹宗。

宗主洛清淮对天穹宗来送礼的几人并没有任何迂回余地,直接就击杀了,连带着将天穹宗的面子踩在了地上摩擦。

这一步无疑是冒险的,因为这样做的话,沧澜剑宗和天穹宗便会彻底撕破脸,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现在好声好气来送礼的人都被杀了,天穹宗怎么可能会放过沧澜剑宗。

安菱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了洛清淮,并问道:“宗主,你为什么要直接杀了他们呢?如果只是将他们赶走,天穹宗会不会收敛一些?”

洛清淮冷笑着摇头,“安菱,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种事情哪有‘收敛’一说?他们早就对咱们虎视眈眈数百年,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吞并咱们呢,像万妖谷那样的废物宗门,前些年不就是被天穹宗趁虚而入了吗?估摸着再过一百年,六大仙门就要变成五大仙门了!”

“别人早就想害你了,你还留手?你真是无用的软心肠,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

安菱没有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如此,就是说他们早就想和我们撕破脸了,送礼的几个人也早就预料到会被我们杀掉。”

“对,”洛清淮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既然都是要翻脸的,那我们在气势上就不能输!这就是明知道对方的心思,却还是要这么做,这,就是明晃晃的阳谋。”

“你信不信,现在五大仙门,再包括一些附属的凡俗门派里,咱们任凭心情杀人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可能背地里还要被叫一声魔头呢!哈哈哈!”洛清淮有些阴狠地笑了,“只会在背地里耍腌臜手段的蛆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又当如何?我反而高兴得很!”

“安菱,千万不要害怕和别人动手,也不要默默忍受踩到脸上的屈辱!能够永远相信的,只有手中的武器!就算是短暂地认输,那也是为了之后的报仇而积蓄力量!”

但这次安菱并不同意洛清淮的观点,却是默默地摇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宗主,若我身上肩负着所有人的生命,我可能不敢像您一样冒险。”

洛清淮一甩鱼竿,冷哼道,“安菱,你读书读傻了吧?咱们这里是修仙界,不是你那个和平的老家!在这里,人杀人才是生存的原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这样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你在来到剑宗前,也算是行走过江湖的了,你敢说,你没有为了某种目的而杀过人吗?”

安菱的脑中闪现出一段残酷的血色回忆,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没有办法,那曾经是我的朋友,但他走错了路……还有一个……他本来不该死的,我是为了结束他的痛苦才……”

“那就是杀人,”洛清淮认真道,“在这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却又是最沉重的东西,你若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更痛苦,甚至还会加害你,那你还要保留不必要的仁慈吗?”

安菱摇头,“我在杀他们的时候,虽然很痛苦,但我的心里很平静,因为我知道他们该死,我是没错的。”

“那么,记住这种感觉,”洛清淮继续道,“这就是我们追求的‘侠义’,杀该杀之人,护该护之人!”

“或许你有更好的方法解决问题,或许你能找到生死之间的平衡,但,从古至今的世界法则就是这般弱肉强食,我们如果成为了弱者,就无法贯彻我们心中的道义,所以,唯有力量,才是一切道理的基础。”

“看看手里的邪剑吧,为什么大家都害怕这把剑?就是因为它很强!特别强!强到,你可以拿着它,跟别人讲道理!”

洛清淮看着陷入沉思的安菱叹了口气,“慢慢修炼吧,小家伙,你现在还嫩得很。我期待看到你重整世界的那一天。”